所以他不能等了。

回头看着最后的五千士兵，这是他可用作机动的最后五千人，是胜是负，全在接下来的这一场冲锋里。如果时间能再多一点，如果破洛阳时他能再快一点，那么他西征三秦一定会带出更多的部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屡屡靠兵行险着借以搏得一线战机。如果他的对手李云翔更聪明一点，提早看破他的战略，那么此时被冲锋的，就会是他自己所在的中阵了。

“旭尔哈，草原的儿女，我的兄弟，你所应许的时刻已经到来，你的战刀应该饱饮敌人的鲜血，让它出鞘吧，让我们一起结束这声战争。将我大燕的苍狼大旗，插上长安的朱雀门楼！”沉默了许久的呼尔赫突然开路对旭尔哈说道，可是他却没有扭头，眼睛仍然直直地望向远处的战场，似乎是对旭尔哈说，可又似乎是对所有人说。

呼尔赫话音刚落，将军们便检查好了战刀和马匹。

铠甲，那是懦弱者赖之以生存的东西，燕人豪杰只要手中的刀。只要手中有刀，他们就是不死的，不败的，不可战胜的。

“传我命令，所有将士随我一起冲锋，定要一举彻底击溃对面宇文军的主力大军，夺旗者赏银千两，有斩敌将头颅者，分牛羊万头，牧民百户，”呼尔赫大声吼道，早有人将他的命令传递了下去。

“全军出击！”呼尔赫‘刷’地一声，拔出了将刀，高举过头，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冲！”“冲……”

整个钟鸣山战役中，燕军最后的冲锋如雪山上堆积了千丈之深的积雪，以山崩之势往下滑落，随着呼尔赫一骑红马冲了出去，他的身后，燕军最后的五千精锐，随他一起冲了下去。

这最后五千名骑兵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势如雪崩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的速度，五千士兵们像一股亘古的洪流冲刷过大地，他们一边冲锋着，一边放开了马缰，他们脱下头盔，以刀背敲击熟铁打造的头盔，发出远比敲击马镫更加暴烈的响声。缰绳放开，他们跨下的战马也终于挣脱了束缚，发出了不属于一匹草食动物该有的嘶吼声，马鼻中喷出的白气似乎要将天地都炽热。

简直就像是五千头狼横扫过大地。

呼尔赫所领的这最后五千骑兵，是燕军最后的精锐，士兵们跨下的战马，清一色的都是产自漠北的‘踏狼马’——漠北地处瀚海草原的最北端，有着整个瀚海草原最严苛的生存环境，也有着数量最为庞大的狼群，在那里，野马的成活率不到三成，能活下来都是一顶一的好马，腿长胸阔，性如烈火，碗口大的蹄子一踢能踢碎一头公狼的头颅，‘踏狼马’的名字也便由此得名。这最后的五千骑兵观望了太久了，以至于‘踏狼马’不安的马蹄已经将所立足的那片土地刨得满目疮痍。

所以当远处的宇文军士兵遥遥地看到他们冲过来时，许多人甚至认命般滑落了手中的武器。那股强大的气势，击碎了他们最后的意志。

刀与刀，枪与枪之间的攻伐，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