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姚勇忽得反问。
“这太简单了,淮北城内近来多了许多运输的车辆,往往是天黑之前入城,天亮之前出城,车上以篷油布遮挡,一入城便追不上了,运的什么,运到哪里,没有人知道。”
“那你……”
“可我的线人却发现,这些马车入城时车辙陷地足有四寸,而天明前匆匆出城后车辙却只有一寸余,车上的东西很沉,又达不到运铁的重量,既然不是普通的货物,却又比铁轻,车上的东西是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军粮!”姚勇惊呼。
那个时代,商品经济远没有后世这样发达,长途运输的重量货物要么是盐、铁一类的大宗官营管制品,要么是粮食、煤一类的生活必须品,此时早已不是隆冬,自然用不到煤炭,比铁轻,不是盐,便只能是粮食了。
“李定方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姚勇闻言不由得一紧。
他也知道,自从上次李定方偷袭阜阳吃了次亏后,在安徽行事谨慎了许多,以防这到处都是的眼线。根据探子从淮北传来的情报,大致与秦重的吻合,姚勇本以为李定方终于知难而退了,但却没想到,他的狼子野心仍然不止。
其实姚勇也能想得到,以李定方瑕疵必报的性格,他在合肥城下吃了那么大亏,六万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就是留守淮南的近三万军队也被打得狼狈而逃,至今缩在淮北不能南下,他逃回去后自然就要想方设法地扳回这一局以血前耻。只是超出姚勇意料的,这一次李定方竟然把事情做得这么密,要不是秦重的情报,姚勇险些误了大事。
“我说过,要真正看懂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要看他做了什么,同理,打仗也是这样,不要看对方走了哪步棋,便以为他一定是要按棋面上的的那样做。李定方的行事看起来周密,实际上漏洞百出,如果我是他,绝对不会傍晚进凌晨出,那样不过是欲盖弥彰。”秦重淡淡答道,姚勇点点头,一边惊叹于秦重线人搜集情报的准确,一边对他的话深以为然。
其实姚勇并不知道,这么多的情报,却仅仅是包括了梅雪在内区区三四个人搜集出来的,乾明三年和秦重一起死里逃生离开燕都后,梅雪便和秦重一起,走上了颠覆暴燕的道路,不过秦重是在明,领兵一方南征北战,梅雪是在暗,通达天下网罗乾坤。
这个时候,‘游隼卫‘还没有后来那样的规模与实力,对情报的搜集能力也远远没有后来那样强,汇聚到秦重这里的情报,多是杂乱没有实际价值的,有一些甚至还自相矛盾,‘游隼卫‘真正意义上的名震天下,是在“铁军”建立以后的事了。
“你可知道南齐的军队什么时候到?”长谈的最后,姚勇问了秦重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不出我的意料,今天晚上,他们就该到了。”秦重脸色凝重。
“今天?”姚勇两眼一瞪,但接着便反应了过来。
雍军少马,以步兵为主,但李定方的南齐军,可不缺来去如风的骑兵。
姚勇一直担心李定方狼子野心不死,早晚会再来骚扰,但这一天,李定方果然还是卷土重来了。
战争的阴云再次在淮南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