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江上有风浪作怪,亦不能撼动船身一分一毫。船首有空旷敞地,作于赏景瞭望所用。
此时正有几男几女嬉笑,年轻儿郎笑声放荡,女子则有几分半遮半掩。想来谈到些令人耳根发红的情节。
能乘此楼船,无需多想,便知船上男女非富即贵,身份显赫。
船首有栏杆,一位青年瘫软似的半趴在上面,目光松散,不知望些什么。
他穿着些许简便,并未有何奢华,纵使如此。他的气质依然散发许远。
船中有男子走出,二十年岁模样,抹有淡妆。一身华贵,腰间美玉互碰间,有叮咚声。
这位公子很是显耀,这番搭配,很是俗套。倒像些金银散落于猪圈中一般。
他来头不小,越州水师提督之子,唐穆然。他爹,可谓是“龙王爷”一角。
唐穆然站于那男子身后,恭声道,“澜哥儿,外头风大,不如进船中歇息,吃些瓜果。”
他声音很是阴柔,未有些男子气概。说话间似女子语气,也很是谦恭。
实属想不到,瘫趴于栏杆上的男子是何身份,竟叫唐穆然这等纨绔子弟施礼节。
被称作澜哥的男子未去搭理他,只是轻微挥手,将唐穆然打发走。
唐少爷见状,轻咬嘴唇,跺脚后进屋去。此次遣人驶楼船出游,多半是为讨好凭栏的公子。见他不领情,很是懊恼,却又未敢溢于言表。
他的来头,可是比自家老爹更大。有资本如此轻傲。
逆风而行,将凭栏男子的长发拂至脑后,却吹不走他的愁意。
他家尚在京州有些底蕴,朝中官党,皆有交集。当然,这只是男子对外的谎称罢了。真实身份想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名唤秦安澜,与当今天子同行。此次出游,便是背着家中长辈偷摸出门。
想来是高耸楼台看腻了,瞧一下绿水青山亦是好极。
…………
船中,有位长袖善舞的男子临窗眺望,而后对唐穆然说道,“少爷,且看前方有一艘乌蓬顺流而下。”
他是唐家奴仆,善于奉承,极会讨主子欢心,于是乎,常被唐穆然带于身旁,俨然有心腹态势。
唐少爷闻言,急忙忙将他挤开,居高临下,自然是视野极好。
“少爷,不如我们……讨个热闹?”奴仆附耳说道,显然肚中使坏水。
唐穆然一笑,领着一众甲士出船去。一时间,里头的男男女女皆尾随而去,着实待的腻味。入眼处,除了江水还是江水。女子人家哪能耐得住。
一众甲士排开,持弓箭,已拉满。
唐穆然翘起指间,作女子兰花状,阴柔道,“今日谁若是射准乌蓬中人,本爷有赏。若是射偏喽,就用麻绳绑在栏杆上。”
一众甲士无奈,无奈跟了个纨绔少主。当即准头皆对准那艘乌蓬。他们是层层选拔的精锐,身手很是了得。
唐穆然很有情致,竟是开盘豪赌。想来赌的是几号甲士能射下乌蓬中人。
箭在弦上,松手间,已破空而出。
密密麻麻,如雨点落下。若是任凭射下,足以将人打成筛子。
乌蓬中有人卷袖,将箭雨尽数收下。而后放声问道,“尔等要做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