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幼初不由得大骇,想不到这魏可染居然是个老餮,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居然晓得八分,只好摇着脑袋,正襟危坐。
魏可染倒是弄不清楚了,八成只少不多啊,不过此时却也不方便多问。
幽州知府李绛房先动了筷子,夹了一条曼陀祥夹饼,吃罢后,又喝了半杯茶,起身离去。
景太冲不敢挽留,一路送到了府外。
李绛房这一走,席见才热闹起来,相熟络的已经聊起时事,不相熟络的,也开始寒暄起来。
没多久,景太冲便回了席中,言称捧场,盛谢诸君。
一众商贾官员连连道喜,祝“青龙烧尾,立腾九霄”。
景太冲大笑,连称“同喜”,眼神微不可察的看了张幼初一眼,想必是知晓了张幼初用一盒白米送礼的事来。
张幼初并不以为意,虽说他景太冲升任税使,但也管不到他镇江帮的头上,况且这个时节眼上,他说不定哪天,就举兵造反了,还在乎你个税使?
正想着,席间,身旁那胖子凑了过来。
张幼初一扭头,吓了一跳,那胖子模样,与张幼初的易容之像,眼眉可以说十分相似,只是在口鼻上,略有偏差。
“张帮主?崔某本想登门拜访,以谢张帮主的救女之恩,只是一时找不得时间......”
张幼初愣了一下,方才明悟,这位是“五方粮行”的大东家,崔芫的父亲,崔定安,于是笑道:“崔员外以赠重礼,又怎能劳烦大驾?况且,我是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分内之事。”
崔定安呵呵一笑,捧着大肚子。
“听说张帮主做的是粮行生意,日后你我还要多多走动。”
“求之不得。”
“小女六月婚嫁,届时张帮主一定赏光......”
正说着,满桌子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林浣衣的身上。
张幼初顺着一看,林浣衣夹起一条“龙蟠玉”,正放在碟子里。
想必是看这胡萝卜雕的好看,又是少年心性,这才来看。
“下人本不该入席,贾某给税使大人面子,才不相争论,可这书童,竟夹了‘看菜’,岂不大谬!”
说话的,是林浣衣身边的偏瘦的中年男子,身穿着一身紫气华服,坐在此间,想必也是身份不凡。
看菜,便是只能看不能吃的菜,做观赏用,平常夹了也就夹了,最多也就是丢些颜面。
只不过那贾姓男子,深觉下人与他同座,倍感可耻,又见了此事,方才放出声音来。
声音不大,不传二桌,却也说得林浣衣一咬嘴唇。
魏可染身份不高,此刻不便多说,便用肘捧了一下张幼初。
张幼初瞧了一眼贾姓男子,面色不变,客气道:“张某书童还小,尚不懂事,给诸位配不是了。”
此话一出,席上之人面容好看许多。
崔定安看了一眼张幼初,暗道了一声有些度量,摸了摸肚子,道:“贾兄,念在书童年少,还望不要在意,即是荣升之喜,又何必拘此小礼?”
那贾姓男子见崔定安说了话,放下紧绷的脸皮,和颜悦色道:“即是景大人的亲家发了话,贾某安敢不从?”
张幼初一愣,看了一眼崔定安。
这崔芫,莫非要嫁给景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