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仰头又饮下一盏烈酒,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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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前几日被太子气得不轻,这会儿想起来额头还隐隐作痛。
帝王之家是非多,真要论起来,他那么多儿子当中竟没一个是省心的!
今日奏折不多,还没到午膳时刻便处理完毕。
皇帝总算有点空闲时间,吩咐常乐在政事厅的搁间摆了棋盘,自娱自乐。
自己同自己下棋着实无聊,且容易陷入黑白子僵持不下的境地。
棋子扔回去,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惆怅叹息。
天下都是他的,到了却连个博弈的对手都没有。
常乐有察言观色的好本事,瞅着主子的模样,斗胆出声道:“皇上需要奴才去传晋王殿下进宫来么?”
皇帝瞥他一眼,轻声道:“叫他来做甚,整天也不让朕省心。前儿个又想往借朕的名头往外跑,也没想过替他父皇分忧。”
“皇上这可冤枉晋王殿下了。依奴才看,殿下替您巡视大江南北,可不是在为您分忧?”
老态已显的帝王嗤笑一声,抻直发麻的腿,常乐立马跪下将主子的腿搭在自个儿腿上,手法拿捏到位。
说到晋王,就难免想起太子。
“朕瞧着太子同崔景行走得挺近的?崔家……崔正和老了,他的嫡长孙又出来了。”
这话听起来波澜不惊,常乐无法从中判断出主子的喜怒。
不过单从他对太子的态度,旁人也能猜中一二。
宦官不能妄议朝政,只能挑些家长里短的八卦来讲给主子听。
“要说这崔家,除了大公子才能出众,其他的还真没什么出挑的能人。皇上可知邢国公的嫡次孙?”
皇帝略微回想一番,点头:“啊,就是那个宠妾灭妻,闹得媳妇自请和离的崔景崇?”他隐约记得这个人好似官居驾部员外郎?
比起他兄长来,此人的确没什么大出息。
“皇上好记性!正是此人。”常乐见主子有兴趣,说起八卦来更有劲儿。
“先头崔家二房长子崔景诲娶了卢家长女,自个儿作风不端,将发妻活活气死!原本崔卢两家想着莫要结一世仇,便再次结秦晋之好。谁知又出了同样的事!嘿,皇上您说这两家可是天生犯冲?”
皇帝哼笑两声,端了宫婢呈上来的茶喝一口,语气带笑道:“犯不犯冲朕不知,不过卢家那二姑娘倒是个心里敞亮的人。若跟她长姐一般不知变通,只怕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还有些话他未说出口。
崔卢两家交恶,他是乐见其成的。
皇帝本家李氏如今越发不如其他四大氏族。
范阳卢氏虽也日渐败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若是能将卢氏拉进李氏的阵营,刚好能与一家独大的崔氏相制衡。
想到此处,皇帝忽而道:“传朕口谕,告诉晋王他想去游历山河的事,朕准了。让他顺道去范阳,带些赏赐去卢氏看看。”
常乐领命,很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