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子误会了，秦师爷的意思只是我们都是殊死一搏之人，如果彼此相争只能是什么都得不到。”常德语气沉静，面上更是笑的温和，不过在现在郡主大婚前夕的这深夜里，他一个后宫宦臣如此施施然的出现在公卿的府邸，看来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星辰移位，月色蒙上了一层暗色，这夜更深了。

“什么都没有的人若是互相斗最好的结局也就还是什么都没有，可是你真正想要斗的不应该是那个已经拥有很多的人不是吗？”

“齐风虽然继承了侯爵，但他显然无心仕途官场，而其身份真相也带着些许尴尬，不过就算是你是感念他的知遇之恩才先行为他安排了叛变转性等一系列的对策，但你还是没有算到，那个你一直以来恨不得扒皮削骨之人再次影响了你的计划，齐风被逼要娶郡主，齐府处境尴尬两难，这不是你想要的计划，自然也不是我想要达成的局面。”

常德语气沉静儒雅没有半分压迫之意，可是在韩青听来那股被人看的透彻的寒意更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就算是为了你在齐风叛离申生派里对我的偶然帮助，我都会尽力帮助你做到你想要达成的目的，不过若是你愿意在明日让步，由我来牵线，我承诺我们的方法会给你一个你更满意的交代。”

常德喝了口他从宫里带出来的茶盏里的茶水，神色温和，眼神却似乎有无穷力量，他在等韩青的回答，却又像是没有等待，好像他知道韩青一定会答应。而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女人，那个女人温柔而体贴沉静，她也就是韩青的结发妻子。

看到刚刚还关心着自己，五年来一直相濡以沫的结发妻子站在常德的身后，韩青惊愕了，但缓过最初的惊讶之后，他笑了，笑的像一个被逼疯的傻子，“常德，姬德，绛城第一公子，你好样的，我想不久后，一年、两年或者五年，这绛城的所有人就都会知道了，就算是宦官之身，你常德还是姬德，还是绛城第一公子。”

常德笑了，不是温和的笑，而是一种讥讽，而当讥讽化成四五分的嘴角幅度，那样艳丽的讥讽似乎又被自嘲重新填满了。“是吗？韩公子不也差点扬名绛城了吗？”

“你，你这就是算定了我就一定会答应！”

“走吧，小丁子，我们留时间让韩公子好好考虑吧。反正这成亲的夜总也是格外的长。”即使很多年后，满头白发的韩青还是会偶尔想起今时今日在这深夜的烛火中见到的那个人影，即使那时已经是很久以后，新的朝代，新的国君，新的晋国，早已他也不常回忆从前了，而他已经是无法清晰地想起那人清俊的面容了，但那时从那人身上感觉到的无声威势似乎还是一同穿过了旧日，在这新夜里让他轻易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