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天琴公子突然出声,“我等受重崖居士相邀来此,既然凤家正事已毕,重崖居士也该说出邀请我们的目的了吧?”
陈璋不好意思的对凤家家主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陈某一介布衣,实在是没有好的地方招待众位朋友,不得已借了凤家主的地方,还望凤家主见谅!”
凤蓝衣笑的风流,“不必如此客气,重崖居士为救凉州困局,亲付凉州边郡,此大仁大义之举,凤家上下无不佩服万分,今日能帮上重崖居士,是凤某,是凤家的荣幸。”凤蓝衣居然厚着脸皮夸赞重崖居士,而且语气中和陈璋颇为相熟,“重崖居士快快道来,吾亦颇感兴趣。”
天琴公子想到重崖居士救了并州牧王显之的传闻,一时恍然大悟。
这王显之的命,可真值钱。
说什么是为了重崖居士的高风亮节,可为吴国战死之人数不胜数,怎么不见凤家佩服之至啊!
陈璋也干脆,“陈某今日借着凤家宝地,要揭穿一恶人,这恶人是我们儒生中的败类,居然威逼普通人费尽才华谱写新书,后将之送予他人,成为形成作品卡牌的儒生作品。不知这样一恶人恶行,值不值得众位亲跑一趟?”
鹤仙人震惊的看着陈璋,他没有想到重崖居士居然会直接将此公布于众?
难道他不应该将此事作为要挟他,要挟兖州儒生照水和豫州儒生五郎的筹码吗?
陈璋他到底是不是世家子弟,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间接掌控三州之地的利益,难道他真是圣人?
董扬舲面带疑惑,“儒生的作品只有亲写,才能形成作品卡牌,重崖居士是否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在儒生之前现世的文章,如何能成为儒生的作品卡牌?而作品卡牌形成契机不定,哪是想有便能拥有的?”
紫衣侯突然出声,眼神中颇为不赞同,“墨笔书生书可是目前拥有作品最多的儒生,对作品卡牌的形成自然最有发言权。这作品完成顷刻间,成便是成,不成便是不成,想必墨笔书生也经历颇多,失望颇多,重崖居士你第二部作品便巧合形成卡牌,就不要戳墨笔书生的痛脚了!”
墨笔书生歉意一笑,“多谢紫衣侯出声,但这卡牌形成一般需三到五日,若三五日后,仍未有作品卡牌在识海深处具现,那自是失败了。”墨笔书生笑的颇为歉意,本来紫衣侯便是为了帮他才出声,他却指出紫衣侯言语间的错误,表情里颇有几分不自在。
紫衣侯突然轻笑出声,“重崖居士说的极对,但这儒生群里,可不止一恶人!恶事也不止一件!”
陈璋震惊的看着紫衣侯,又看看墨笔书生,紫衣侯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看着他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为什么大家都好像知道的样子,难道是儒生的不传之秘?
那他是不是暴露了?
紫衣侯发现他不是儒生了?
天啊,早知道就不见义勇为了,明明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才打算出面揭穿鹤仙人的真面目,为什么先被揭穿的是他自己?
现在他跳出来,说自己不是故意冒充儒生的,还来得及吗?
都是他太冲动了,这件事该和大人商量一二才是,果然,自作主张就是死啊!
“重崖居士第二部作品形成,是符合天道的,而不是紫衣侯口中的巧合,默认巧合的墨笔书生已经暴露了他不是儒生的真相。因只要完成两部作品以上,儒生便会了悟一丝形成作品卡牌的规则,比如,荼蘼录发行如火如荼,吴国半壁江山的百姓都有所听闻。一旦一件作品被口口相传到了一定程度,必形成作品卡牌。”而墨笔书生作为写了五部作品的高产者,居然不知道这个规则,那只有一个解释,他不是儒生。
陈璋突听乔灵传信,险之又险阻止了自己的自白。
陈璋故作高深,以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墨笔书生,墨笔书生被他看的头皮发麻,难道陈璋口中的恶人是他?
天琴公子叹气,“墨笔书生,不,董扬舲,你为何冒充儒生?”
董扬舲脑子只浮现两个字,完了。
在场的几位儒生看董扬舲的表情,便知他承认了。其实也不需董扬舲承诺,在他默认巧合时,他的身份便暴露了。
“紫衣侯身为扬州祭酒,不思自持前辈身份,却亲自出声设计晚辈,不知是何道理?”
董皎月突然出声,所有人的目光从董扬舲身上移开,望向高台右侧,五位月神候选所在之地。
陈璋却是唯一例外,他东张西望,看看大人在何处?大人能这么巧之又巧,又一次救他于危难,大人一定在场。
可大人既然不是以益州儒生的身份出现,那当然有别的身份。
当然,陈璋给其他几位儒生送信时,刻意的忘记了大人,如果大人知道,他打算直接揭穿鹤仙人,想必大人也不会同意吧。
有鹤仙人把柄在手,更符合益州的利益,可只要鹤仙人逍遥一日,那便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陈璋的良心不允许他为了所谓的利益,充耳不闻。
“呵呵,”紫衣侯讽刺一笑,“区区一介女流,有什么资格过问儒生之事,你以为你聪慧过人,便不是凡人了?别人给你面子,是看在你身后的主子,可你假公济私,难道你家主子能点头同意了?”
董皎月脸色苍白,还好有面纱遮挡,“小女不知紫衣侯说的是什么,哥哥支撑家业艰难,还望众位看在哥哥迫不得已的份上,饶过哥哥一次。”
“迫不得已?”一直做隐形人状的兖州儒生照水突然出声,“只要作恶,便是罪孽,说什么迫不得已,都是借口!”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嫌弃和厌恶,但墨笔书生从未损害过他半分利益,更无交集,照水的恶意来的莫名其妙。
豫州儒生五郎叹了口气,眼神示意照水收敛,照水哼了一声,却没有继续发言了。
并州雍宁突然出声,“我们不应该关心紫衣侯口中的背后主子吗?董皎月一介女流,怎会有什么主子?”
董皎月作为月神候选之一,身后居然还有他人,如果董皎月成为月神,对凤家可是大大的不妙。
虽然月神祭礼出了变故,但现在看来,只要没有让董皎月坐上月神之位,那便是好的变故。
李清寒轻笑一声,“董皎月身为薄命楼十二使女之一,借着薄命楼的资源,将月神祭礼的秘闻告知董家。其罪一,滥用职权,目无尊卑其罪二,失之以诚,欺上瞒下其罪三,叛主谋利,人神共弃。三罪并罚,薄命楼今诛叛徒董皎月于此!”
话落,李清寒袖中飞出一把短剑,直指董皎月眉心。
董皎月岁天赋极高,先因家道中落,资源匮乏,后因放弃,加入薄命楼,暗生心魔,连青铜卡师都没有突破,如何是薄命楼命主白银卡师的对手。
剑名祸水,现世必饮血!
乔灵离的太远,阻之不及,眼看着董皎月将要血溅三尺。
董扬舲悲愤大呼,“不”
突然,世界仿佛被按了暂停,祸水在董皎月眉心毫厘被阻。
李清寒几次提剑,都无法寸进,干脆收起祸水,“薄命楼清理门户,不知哪位高人驾临,请高人给薄命楼一个薄面!”
一只仙鹤衔红梅而来,停顿在半空中,仙鹤扔出红梅,刚刚岁星现世之处,如同打碎的镜面,红梅银镜相交融,一道人影浮现。
人影的脸色罩着白色的光晕,让人看不清模样。
“此女与吾有缘。”
高rn掌中飞出一物,状若青果,直直将董皎月摄入。
“多谢成全,吾取一物,自该还一物。”
一道白光直直向李清寒射去,稳稳停在李清寒面前,光晕散去,原是一灵植种子。
高人道:“你因秘法成白银卡师,一生黄金无望,此灵植种子可代替觉醒灵植,从此n之路再无坎坷。”
李清寒面露激动,抱拳行礼,“多谢大人成全。”杀董皎月只是为了震慑,今日有此异宝入手,说起来还是她赚了。
御秦六策和强赵九卷是薄命楼最珍贵的宝物,也是最致命的缺点。历代命主都可参悟其一,而短时间速成白银卡师,但因n以此为基,命主们将无法觉醒灵植,更遑论更进一步。
虽然白银卡师已经是极厉害的存在,但没有钻石卡师坐镇的薄命楼永远不得不依附强大势力生存。
有了这位高人赐下的灵植种子,对困守白银阶位的李清寒而言,不吝于新生。
“董氏皎月,吾乃守望圣者,你可愿拜吾为师,学习仙法。从此远离尘世,守望天下?”
董皎月刚刚从死亡的阴影中逃得性命,一时手软脚软,突然听到高人垂问,一时激动,质疑之言脱口而出,“高人用一奇妙种子,换我性命,仅仅只是为了收我为徒吗?皎月不才,但从不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好事,生也好,死也罢,我们董家已经苟且偷生多年,也该是还因果的时候了。”
守望圣者神色一怔,没想到这世上真有面对机缘不心动,不觊觎之人。
“呵呵,小姑娘,吾乃守望圣者,奉命守望天下,你心思缜密,智慧出众,合该与吾门有缘,既然有缘,又何必放弃?若你不愿,那吾也不强求。此乃舞姝,赠与姑娘,算是了解了我们之间的缘分。”
一朵纯白的百合花,缓缓飘落,最后没入董皎月眉心。
随着百合花入体,董皎月瞬间突破为青铜卡师,无数星力飘散,凝聚,殊为壮观。
鹤仙人悲天悯人,“董皎月拒绝的太可惜了!”
“好气魄,这位一看就是道行极深的高人,董皎月本有希望随其修行,太遗憾了!”
“如果董皎月答应了高人,以后怕是前途不可限量,现在,真是”
董皎月听着身边人的扼腕,甚至恨不得以身替之,她面色如常,用转星力,内视自身,发现除了将身体里的能力化为星力,突破为青铜卡师,对她并没有任何损伤。
这下,董皎月有些相信,这位真是得道的高人,心中对拒绝高人收徒有了几丝悔悟。
但董皎月毕竟心气过人,很快便压下心思,恭敬对守望圣者道谢。
“守望之路,守望天下,潮起潮落,万物轮转。缘起而来,缘终而去。这位公子,吾观你与我有缘,不知你可愿入我天门,同修大道?”
随着守望圣者的眼神,大家才发现这第二个幸运儿居然是鹤仙人!
鹤仙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激动不已,“沈鹤不才,愿随圣者左右,聆听教导。”
守望圣者一副心满意足之状。还好鹤仙人没有和董皎月一般不识抬举,否则,谁知这位高人会不会恼羞成怒?
陈璋对事情的发展目瞪口呆,先是墨笔书生被指责冒充儒生,后董皎月求情,李清寒要杀董皎月,又出现一圣者救了董皎月,补偿了李清寒,圣者要收董皎月为徒,董皎月拒绝,然后圣者转头便要收鹤仙人入门,这一幕幕发生的太快,快的都差点让陈璋忘记了他今日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等等,等等,这鹤仙人乃是沽名钓誉之辈,也是晚辈要揭发的恶人,他以武力逼迫霸占普通人心血,以此作为幸进之资,联合兖州儒生照水和豫州儒生五郎,所图甚大,这样的人,怎么能有资格守望天下?”
照水和五郎得脸色变的很难看,他们都没有想到陈璋居然是为了此事,他们不自觉看向鹤仙人,但这一举动,恰好承认了自身的确被鹤仙人拉拢。
鹤仙人倒是风不动,“国师建立文社,家一脉兴起,某见无数精彩绝伦之作品诞生,却因不是儒生之作,而无法形成作品卡牌,庇佑吴国,某心甚痛。吴国出名之写手多矣,而无作品卡牌之儒生更不少矣,牺牲一二普通人,壮大吴国儒生,形同壮大吴国,某报国之心从未熄灭,只要能助故国强盛,某愿背叛苍生。”
五郎被鹤仙人一番话说的激动不已,而他身边的照水也一副愿为理想粉身碎骨情状。
守望圣者突然出声,“唔,这天下苍生,众生平等,沈鹤为国牺牲小我有过无错,但功不抵过,吾罚沈鹤退隐朝堂,一生做个旁观客,不知这个决断你可满意?”
陈璋本只是打算揭穿鹤仙人的真面目,没想到这位守望圣者这么厉害,是了,守望守望,可不就是不能插手红尘吗?
那这位守望圣者之前说的有缘,莫非是早就知鹤仙人做下的恶行,那守望圣者今日,本就存着惩戒鹤仙人而来,那他不是多此一举了?
“但凭,但凭圣者处置。”
鹤仙人被守望圣者一句有过无错,感动的不能自己,“是某之过,某可为国牺牲,却不该强迫他人牺牲,近某愿随圣者而去,希望能消减某的罪过。至于照水,五郎,他们不过是被某言语煽动,请圣者对他们从轻发落。”
五郎见鹤仙人自身难保,还挂念着他和照水,一时神色复杂,“圣者,是我和照水心性不足,我们愿百倍赔偿受害者,并将一生才华回报于吴国黎民,以赎自身之罪孽。”
“照水愿同。”
守望圣者颔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是你们的机缘,也是你们的因果。守望之路,守望天下,潮起潮落,万物轮转。缘起而来,缘终而去。”
白光突然往里塌陷,在众人都沉浸在此神迹之际,突然一道肉眼不见的微光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飘到乔灵身边,形成一道巨树幻影。
幻影让乔灵意识深处的灵植出现异动,随着灵植摇摆,幻影如水流入乔灵意识海,融入灵植。
发芽的灵植欢快的摆动,显然对刚刚的幻影颇为满意。
这一切都在乔灵没有反应过来时发生,后见灵植光华流转更加瞩目,乔灵才放下心来。
空间坍塌极快,转瞬间圣者不在,天壁恢复,寒梅重现。
白鹤从西而来,衔梅而去。
乔灵望着意识深处的灵植,心中一叹,难道这位守望圣者专门是来送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