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赢官人,驿差们可以登船纳货了吗?”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岳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绿袍官员,愣了一下忙点头道:“那就有劳诸位了!”
问话之人正是韩诚,刚才情况突变之时,他早就一猫腰趁势躲到人群中去了,驿吏见风波已经过去了,急于送货交差,又不敢上前问询,就想他这位官老爷出面帮忙,他见吴益与岳家军少帅谈得风声水起,胆气不由为之一壮,这才答应帮他们递个话儿……
驿差们拎着淡水和食物排成一条蜿蜒的长龙,在毕进和十来个甲兵的导引下慢慢往船楼方向走去,登船口的甲板上只剩下吴益、岳云和韩诚三人,岳云以为他们二位是驿站的监官和小使臣,微笑着寒暄道:“大江之上,官船来往频繁,贵驿遣派小吏押送即可,何劳二位亲力亲为?”
韩诚本以为像岳云这种将门虎子,肯定趾高气扬,目空一切,根本不会把他们这种初入仕途之人放在眼里,哪知人家一点纨绔子弟的气质都没有,相反,却礼貌客气,平易近人,就像邻居家的年轻后生一样淳朴厚道,可见岳侯平素里教子有方,正暗自琢磨要不要亮出自己的身份,就在这时,忽听吴益笑着接话道:“赢官人此言差矣,吾等二人可不是驿站的官员。”
岳云显然有点意外,立马诧异道:“既非驿站官员,为何来到此处?”
吴益看了韩诚一眼,意味深长道:“韩巡检,见到故人之子,为何迟迟不敢相认?”
故人之子?
岳云望着对面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狐疑道:“阁下仙乡何处,何年何日与家父有过往来之交?”
韩诚舔了一下嘴唇道:“在下祖籍相州,早年间令尊大人曾在吾家小住过时日,仅此而已。”
“阁下姓韩,莫非是韩家堡的人?”
岳云陡然眼睛一亮,声调不知不觉拉长了几分。
韩诚点了点头道:“在下韩诚,正是韩魏王之不肖嫡孙……”
岳云没等他说完便深深作了一揖,嘴里说道:“不知是韩兄莅临,小弟待客礼数不周,还请恕罪则个!”
韩诚吓了一跳,慌忙对揖道:“在下冒然来访,唐突之至,赢官人不怪罪已经是万幸了,何敢挑理?”
吴益一直抱臂而观,见他们寒暄的差不多了,还是抓紧时间办正事吧,于是打了个哈哈道:“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不说两家话了!赢官人,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下有一件大事须当面向令尊大人禀告,可否引见一下?”
这个……
岳云本来挺自然的表情,听说他要见父亲,脸色莫名其妙的阴沉起来,沉思了一下才道:“这位军头,你和我应是初见相见吧,至于家父,更是一面未谋,不知有何大事非要面谈呢?”
语气中明显透着质疑和不信任,吴益当然听出来了,本以为有了韩诚这层关系,对方多少会给点面子,没想到一张嘴就卡了壳,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忽听韩诚陪着笑道:“赢官人,你大概不知道吴军头是什么人吧?”
岳云轻轻摇了摇头,大家看起来年龄相差无几,谁知道会是哪家官宦的子弟。
韩诚往前凑了凑,故作神秘道:“听说过宫里的吴才人吗?吴军头可是她的亲弟弟!”
吴才人?
岳云跟着父亲去过几次宫里,每次见驾之时,皇帝身边都站着一位介胄而侍的年轻女子,由于好奇,后来问了宫里小黄门才知道,原来正是集天子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吴才人,完全没有想到,面前这位煞神一样的行伍军头竟然是她的亲弟弟,看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有人沉声问道:“云儿,何人在此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