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本是无聊闲谈,现在倒是上心了:“死的是什么宫女,得劳驾西山寺主持亲自去超度?”
怀山淡淡一笑:“虽是宫女,但已经选进了尚衣司,马上就要入宫籍,说起来此女也是命薄,若能在尚衣司里熬出来,说不定就会被宫中那位贵人看上,那可就青云直上了。”
“那宫女是怎么溺死的?死时情形如何?”李长安直接打断他的话。
怀山和尚皱眉,但想到这少年大理寺司戈的身份,也就释然了:“居士不要多想了,这里面没有任何冤屈之案,那宫女只是失足跌落池中,正逢宫中下雪,一时无人察觉,所以第二日才浮上来,情形有些惨罢了。”
下雪的时候溺死的!
李长安眼神一闪:“那宫女叫什么名字?”
怀山立刻回道:“名常宁,宫中女子的名字,都是入宫后才起的,这有什么打紧?”
李长安却是举起茶杯,眼神愈发明亮了
从太液池里泄水放生的那条胭脂鱼,鱼腹内的藏书至今还是印象深刻。
“宁儿姊姊,你死的惨,但不要害我们呵……只愿你在天之灵好好造化,好好转世投胎,我们一定天天念佛烧香,天天给你烧钱送魂。”
那鱼腹内的白绸布,上面所画的字符一笔一划都清晰出现在眼前,恐怖的蛇,朱砂所写的经文,道门的送魂赦符……
少年俯身,看着怀山,低声问道:“宫女常宁溺死的地方,是不是有很多蛇?”
怀山和尚惊呆了,手里的茶杯都差点脱手,他张口结舌:“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宫女常宁死时的情形,只有几位老太监和几名亲近的宫女见过,怀山和尚也是到了超度的时候才看了一眼,但这少年和宫中毫无关联,更不可能在那里出现,却如何知道那些蛇的?
李长安敲了敲面前的短案:“那些蛇是什么情形?是太液池里的么?”
怀山和尚惊疑不定的看着他,现在有些怀疑这少年身怀大神通,暗自庆幸自己在佛堂里没有贸然动手,此时他语气愈发恭敬:“情形十分惨烈,那宫女溺水之后因为雪天的缘故,是在池子里足足泡了一夜。”
说到这里他连连念着佛号:“善哉,善哉,第二日是敲开冰捞出来的,那池中不但有食肉的鱼,还有吃骨的水蛇,宫女一夜之间整个肚腹都被吃光了,贫僧看到的时候实在是不忍啊,水蛇数百条,齐齐钻入了她肠中……唉,听说那些太监宫女都吓得晕过去了。”
李长安深吸一口气:“尸身上是不是少了某样内脏?”
怀山一呆:“这个贫僧不知。”
“尸身可还在掖庭宫内?”
怀山苦笑:“超度之后,已经埋在了太液池北的鲤鱼桥边了。”
这就是说尸身还在,李长安想着什么,外面赶车的印灯和尚勒住了马:“师父,侍郎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