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2200年/11月/10日/a.m.9:00/法国/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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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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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迄今为止多少次想起这件事了,妻子和孩子他们的死状总是会出现在我眼前,每当我闭上双眼正准备沉浸在黑暗中,我的那些孩子们就挣扎着爬上我的上衣想要让我给他们查清真相。
是的,我的孩子和妻子总是困扰着我,难道是因为我见到了他们死前最后的模样吗?他们的双眼全被挖去,脸上和手上都是鲜血,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这种情景用恐怖来形容是不够的,尤其他们发生在你身边的亲人身上时。
恐怕也是多亏他们,我至今为止都没能忘掉两年前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已是深夜十一点多,马路上冷清到听不见任何人或者汽车的声音,安静地有些不太正常。我心中的不安感越发激烈,本来今天处理一些公务耽搁了回家的时间,最近又正好有连环杀人案的产生,我还是希望能多花些时间陪陪家人。
原本象征暖色的昏黄路灯却显得那么冰冷,就算是巴黎也不可能有半夜十一点还不回家,在外乱晃的人吧?
我的心开始嗡嗡跳动,频率也越来越加快,响声大到就算是我自己也能听见。问题在于,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会跳得如此快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潜意识么。
姑且先这么称呼这种奇怪的感觉好了,我的潜意识操控着我的身体,使心脏不断加快它的运动频率和响声。而潜意识包裹的那份不安感也在膨胀着,不知不觉,等我回过神时我的脚已经开始向前跑动了。
“哈呼,哈呼……”
冬天还是比较冷的,向前跑时大口呼吸的冷空气进入肺部和口腔,咳嗽几声,这份冰冷的感觉反而将我的注意力提高。
经过一路小跑总算是来到了家门口,我的家靠在街道的一边,妻子平时通过做一些红茶饮品缓和我们家的经济支出,所以她将家里的前半部分改装成了红茶店,店铺的后面就是我们真正的房间。
我看着红茶店后门还亮着的灯光,后门通向的是房间,这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有人在,并不是我瞎想的那般:“真是的,我在担心什么啊,这不是好好的吗。”
准备从钱包中拿出钥匙打开店的大门,刚将手伸向握把才发现门并没有锁,只是普通的关上,是忘了吗:
“我回来了,你们人呢,从里面出来吧?”
可是并没有人回应我,心生疑虑地走向后门,却听见了从脚底发出的咔嚓声,就像是玻璃被踩碎了一样。刚开始还没在意什么,只是越前进发生的奇怪事情越多,像是踢到了倒下的板凳,踢倒木桌,甚至感觉自己的脚踩上了水坑,发出了那种独有的踩水花声音。
不安感使我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门忘锁也就算了,怎么感觉这店里的东西都是东倒西歪的?
按照平常的记忆向墙边摸索着灯的开关,今天晚上的月亮很是明亮,但没法照进这个被楼上遮掩住光芒的屋子中,所以我只能靠自己打开电灯。
咔。
即使到了今天,也依然在后悔我当初做的那一步,也在后悔为什么我要赶路回家,明明只要早来一会恐怕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或者晚来,我也不用亲眼去看见就宛如地狱般的景色。
打开电灯后,入眼的是一片血红,凌乱的场地、踢翻的桌椅、铺满地上的碎片玻璃,以及……
“呕。”本能让我下意识地感到反胃,甚至在那一瞬间超过了恐惧给我带来的震慑感,我刚刚踩到的并不是水或者水坑,鞋底此时已被浸染成红色。
是血
我稳住了自己的脚步,受过训练的神经立刻紧绷开始寻找家人的踪迹,不在,哪怕是尸体也好,他们的身体全都不在这里。我想起了从外面看还亮着的后门,难不成,是在后面的房间里吗。
打开后门时,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眯起眼睛,和印象中的光亮度不同,有一些偏暗。正奇怪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很快我就看见了真正阻挡光线的物体,那个悬挂在半空中的尸体,对绳子死死勒住脖颈动弹不得的尸体,我年满四岁孩子的身体。
“啊……”
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象说不出话,这不争气的身体产生了耳鸣扰乱心绪,粗壮的绳索一端系上他的脖子,另一端则被强硬地插进了天花板中,甚至可以看到墙壁上的裂缝。
这时,我听见从里面卧室传来的特殊声音,那种倒水声,已经逐渐不稳的步伐开始颤抖,我向更深处行走,脚下能踩着的血迹越来越多。这些血迹还没干,从已经浸湿的脚上甚至能够感受到血的温暖。
卧室里有人影,我在内心祈愿着希望是我的妻子,希望她可以免于这场灾难,尽管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罢了,因为横倒在卧室门口的尸体,就是我妻子的身体。我弯下腰将她的身体抱起,我发现妻子眼中满是害怕和不甘,在被人杀之前做过剧烈反抗,脖子上也有勒痕,但不同的是不仅有勒痕,还有握痕和两个牙齿大小的孔。
妻子是被人掐死的,不,问题不在这,如果在这里的是妻子的尸体,那么卧室里的人影…是谁?
“啊,啊,啊啊啊!你在干什么!放开她,她是我的!是我的!”
浑浊带尖叫的喊声传入我的耳中,那个人影好像发狂了,不用我去找他,他就已经主动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是我的…食物啊!是我的妻子!妻子?不对,妻子不是食物,食物要配上红茶,她的红茶,啊啊,我怎么能忘了,我的红茶!对,放开她,你这个虫子!她是我的红茶!”
面前这个人讲的话毫无任何逻辑可言,完全像一个精神病患者,但更吸引我注意的是他的外貌:血红的眼睛下方是沾染鲜血的嘴角,银白的发色,高大身躯前有着各种被刀割伤的伤口,但这些伤口全都用线缝起来了,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袒胸未扣的休闲衬衫,下身还配搭一件短裤,品味糟糕到了极致。
毫无疑问,面前这个人,就是杀害我家人的真正凶手。
如果要用什么词来形容,那他可以说像极了那些电影中出没的吸血鬼,而他本身比那些只靠特效和化妆技术的人,看上去更偏向吸血鬼这一生物。
“就是你,就是你!没有你就不会发生这一切,波拉达.采德默那!我恨你!”
这个吸血鬼说完我无法理解的话就扑了上来,他的双手死死卡住我的脖子,我一个经受过武术训练的警员居然在他的力气之下,与此同时,他的嘴几乎张开到了一个常人无法达到的程度,能够一口将我的半个脑袋吞掉。
在呼吸紧张的危险时刻,一旁地板上正好有玻璃的碎片,下意识以为是我死去的妻儿给我做出的最后庇护,我鼓足力气将玻璃碎片握在手上死死扎向了他的后颈。
仅仅是攻击一下并没产生太大的作用,于是我连着刺中多次,希望渺茫之际终于得到了我预想的反应:“啊啊啊啊!”
已经被我确认为吸血鬼的这个男人颤抖地站起来,双手捂住自己刚刚被我扎向的部位。在意识即将消失时,我早已经忘记刺下后颈多少次,只记得手在求生欲驱使中不断挥动,而现在,我能清楚看见他受伤的地方,连里面的血管都暴露在空气中。
那时的我存得一丝侥幸,以为面前这个男人也没什么好怕。但我很快意识到,对方是[超乎常识的认知]这个事实是没法改变的,受伤的部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相比电影里的怪物也不过如此。
吸血鬼两个发红的眼睛瞪住了我,全身肌肉都僵住了,不是吓到,而是根本无法行动,对,就像被某个看不见的物体困住了一样:
“不对,你不是他,你身上有香味,不是恶臭的味道!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这个虫子!该死的虫子!
你也为我的妻子陪葬吧!”
我当时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我有劲能大喊,恐怕那颗能够跳动的心脏一定会从我的喉咙中蹦出来吧。
“耶摩.斯费克洛先生在吗?您的文件丢到局里了,我是专门送过来的!
先生?在吗?”
昏迷前的事情我记得不大清了,听赶来的后辈说,当时那个连环杀人犯直接冲出了大门,没有伤害我和那个人,就直接逃了出去。
后辈赶过来时,我已经昏倒在地上,唯一能够证明那晚的所遇所见不是梦境的事实,就是我的妻儿已经永远离开我了。
在那之后,即使说杀人犯的真身是吸血鬼,也没有人相信,所有人都把我当笑话看,我不可能在已经死亡的亲人面前撒谎,所以我坚持我的说法。
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杀人犯,即使粉身碎骨,又或者成为他食物的一部分。
………………
“耶摩,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
“耶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