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迢笑道:“此事不急,过几日陛下还会就上郡的事召见我们,到时老夫自有对策。倒是今夜已深了,殿下不妨就在老夫这里歇一夜如何?”
“告辞了!”赵晟既不应承也不推辞,径自拂袖而去。
江迢望着赵晟的背影,也渐渐收起了笑容。研姬不知为何外堂突然没了声音,从珠帘后探出脑袋来,可江迢的脸色已是寒如腊月,恶毒的目光就好像要吃了她一般。
即便如研姬这样见过大阵仗的歌姬,也是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从逐渐颤抖到崩溃的伏案大哭起来。
“哭?你还好意思哭?坏了老夫大事,老子今天就叫你哭个够!”一想起今天的种种不顺,江迢怒从心底起,恶狠狠地把门一栓,吹灭了蜡烛。
***
第二天清晨,东方发白。
研姬正默默地收琴纳盒,插珠描翠,秀丽的脸颊上犹带泪痕。
江迢惬意地躺在内室的大床上,也默默地看着她,“不要说老夫不给你机会,如果下次还是这样的话,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了。老夫虽然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心血,但从不白养无用之人。明白吗?”
“妍儿明白了。”研姬双手颤抖着整理衣物,嘴里却是十分镇静地答道。
“那你就去吧,过两天我会通知你的。”江迢说完,便又翻身酣然睡去。
研姬毫不含糊,迅速整理完东西便离开了后院。
走到门房,只见拉车的老张披着一条毯子,正躺在一张躺椅上呼呼大睡。一名江府门房见研姬出来了,便掏出一张银票给她,“这是富总管吩咐的,姑娘可收好了。圆儿姑娘在二院,我这就去叫,请稍候。”
研姬低头一看,银票上的数字赫然写着:壹仟两整。
“值一千两吗?呵呵。”研姬心中暗暗冷笑,看着熟睡的老张,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银票悄悄塞进了他的怀里。
“哟,姑娘要回了?我这就给您拉车去。”感觉到了怀中的异样,老张从睡梦中醒来。一见研姬笑意吟吟的站在他面前,他赶紧起身,连脸都来不及擦一把,便去赶马车了。
“小姐,我......”
此时,圆儿也从二院走了出来,只见她满脸发红,扭捏不前。研姬不用猜也知道了七八分,只是叹道:“走吧,张叔为我们牵马去了。”
在车上,主仆二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倒是老张,兴冲冲地卖弄从江府门房听来的各种奇闻。
“姑娘还不知道吧?皇帝又要选青女啦!唉唉,真真作孽。”老张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摇头道,“听说闽州还有人造反。这山高皇帝一远,就总有些人不安生。好端端的日子不过,舞刀弄枪为的啥呀!”
可一见二人都沉默不答,老张也就识趣地闭嘴了。
一路无话,待马车回到了海筝苑,老张娴熟的服侍二人下车。研姬也照例回了礼。
“姑娘可是忘了什么嘛?我在车上见落下了一张银票,不知是不是你的。”老张突然叫住研姬,露出一口黄牙,憨厚的笑道。一边说着,一边塞给圆儿一张银票。
研姬愣了一下,可紧接着便笑了。这是老张接送研姬这么多次以来见过的最美的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双明眸忠却又含着一丝泪光,看得老张都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