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叹一声,想起宁博阳刚才的豪言壮志,其实真是一种幻想而已。
而何将军和林生并马前行,一直送了二十余里地,方才勒住缰绳,拱手而别。我一直不知道我们去往那里,葛总管只是说我们跟着走即可。我们不好多问,只得一直跟着走,那何将军回转马头,看着我们,犹豫一下,过来道:“昨天兵部发文,说你们锦衣卫护送侯爷府的人出关,我奉命送行。我不知道你们要去那里,只是前面十里有个三家巷,那是我们最后的哨所,再往前,是外长城,也就是蒙古地界,这一带并不太平,你们虽然是锦衣卫,但野战和打斗是两回事,你们务必小心,早去早回!”
何将军带领人马回奔关城,我则去找葛总管,那厮竟然料到我会问,未及我开口,便道:“我们继续先行,今晚在三家巷歇息!”我只得领命而归。
夕阳西下,苍茫的原野越发广袤无垠。我们迤逦来到三家巷,不过是个围着小山丘形成的小村落,却没有一个村民,都是驻军,山丘上面是用石块垒成的烽火台,点着篝火,多名士兵持枪走动,他们的衣甲单薄,不时去烤烤火,而在寒风里,仍然瑟瑟发抖。半山腰是石块和木头垒成的房子,住着人,外面还有马坊,马匹很少,十分空旷。
这里大约有一百名士兵,由一位王守备带领。因为我们是皇亲,他倒也客气,特意给我们安排了几间大房子居住,只是吃饭的地方都在一间大屋子。房间破败不堪,勉强可以挡住寒风。
林生等人也在这里,那些蒙古人也陆续过来,不知怎么做到的,王守备很高兴地安排人给他们提供了食宿。房间在另外一处,我本来想问,林生忽然看看我,淡淡道:“大家都赶紧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宁溪小姐不知为何,没有难为我们,进了屋,便没有出来。葛总管也告诉我,早点休息。我却不敢大意,安排哈代和宁博阳带领人保护好侯爷府的人,确切讲,是保护好宁溪小姐。我则带着四个弟兄,守护在外间屋子里。外面的人想进去,必须经过这间屋子。
晚饭简单吃一口,我到了外面去查看四周的环境。夜色早已降临,漫天的星斗,忽然发现,这里的星星比北京城里的多。我深吸了一口气,精神了许多,忽然发现一条黑影奔来,悄无声息,我下意识地握住刀柄,喝道:“谁?”
那人呵呵一笑,道:“好机警,咱家是林生。”
我的声音惊动其他人,灯笼聚集过来,果然面前之人是那林生。白天我们并没有说话,但都知道彼此的存在,我拱拱手,道:“原是林公公,外面冷,快快请进屋!”
林生摆摆手,道:“里面是侯爷府的人,咱家就不进去打扰,想和你说几句话。”
我示意其余人离开,林生领着我走了很远,在一僻静处,道:“实不相瞒,咱家是东厂的人,也是为刘瑾公公奔走,自当效犬马之劳。虽然不在八虎之列,但咱家也可以独当一面。你的事情,咱家多少知道一点。”
我一愣,忙道:“不知公公有何吩咐?属下必当尽力而为!”
林生四处望望,低声道:“这几位蒙古人并不是什么客商,实际上是小王子的亲信。他们来我们大明,虽然表面上是拜望刘公公,但暗地里是在窥探地形。刘公公最敬仰王振公公,对于蒙古人一向不留情面,何况他们态度嚣张,狼子野心,但刘公公说了,他们毕竟是客人,如果在大明境内发生意外,那么就是给蒙古口实,所以,他让我们在关外动手。”
我猜出他是让我帮忙,但我没有明点,林生又道:“他们个个都身怀绝技,我们东厂只派来三个人,怕不是他们对手,所以,还请你帮忙。”
我犹豫道:“可我们保护着侯爷府的人,一旦动手,只怕照顾不周呀,万一出点闪失,属下担待不起呀!”
林生一笑,拍拍我的肩膀,道:“我们不会在这里动手,你可以把侯爷府的人留在这里。明天我们继续往前走,出了大明国境,我们一起行动。”
他见我仍然犹犹豫豫,不觉低声道:“这件事,廖指挥使都知道,他以前和你说过一个寿韬公公吧,那就是咱家。之所以让你来,大内和朝中不是太和谐,若动了兵马,一则是因为朝中耳目太多,二则蒙古人会有所戒备。你是生面孔,又护着侯爷府的人,没人注意,就是没有直接告诉你。而且,我们会有援兵。”
我听了只觉得冷风袭面,心里也是冷冷的,而那林生却志得意满道:“我们就是要做出一个样子来给那些文官们看看,我们是大明的基石,牢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