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师叔房中发现碎心掌抄本时,我从未与你说过被撬的箱子里是何种禁术,你是怎知的那是被偷阅的禁术?”
原来,那日,她竟然因为这一个小纰漏露了馅。练傲寒手心中多了几个指甲印,她松开手,起身坐到案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为何不揭穿我?”
“我想等你亲口告诉我实情。”越怀瑾看似平静镇定,实则内心翻涌,他既悔又恨,更气怒。他悔不该自己误认为她是凶手,恨自己昨日戳了练傲寒的痛处,更气怒她做下这诸多的事都没有和他说一次,气她到现在都不愿为自己辩解任由他误会,她对自己还是存着戒心,自己在她心中又占了多少分量?她至今都不愿意把这些事告诉他吗?
练傲寒定了定,“有什么好说的?”
“那我说,”越怀瑾道,“之前小羽说你打听过碎心掌,我先前并不在意,直到昨日我才明白。你母亲的死应是与这碎心掌有关,你发现它出自明允,便已自身为质,取信于我师父为由留在了山上,以寻机会探查,我怎没想到,你幽冥客要取信一个人有的是手段,何必要搭上自己?紧接着你有了怀疑的对象所以一直伺机想拿到记录册查看你怀疑的人是否在某一段时间频繁单独出入过藏书阁,有偷阅禁术的机会,以证实自己的猜测。再后来你又进过一次藏书阁,就在我轮值那一日,你让你弟弟把我引走,冒充唐师叔门下弟子进入了藏书阁。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便潜入沐师叔的内室寻找证据,却不想被我撞个正着,你却以追查藏书阁的贼人为由搪塞了我。直到昨日,你和你弟弟有了和沐师叔独处的时机,你就起了杀心,我说的可对?”越怀瑾越说越气,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练傲寒越听越感到后怕,他太了解自己,这件事他说对了大部分,他随时都能拆穿自己。她捏着茶杯的指节已然用力到发白,“八九不离十。”
“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练傲寒缓缓道:“昨日,于常约我后山一见,却发觉后山守卫有异,待我二人赶至后山偏僻之处,却见贵派弟子与萧斥的人混战,贵派弟子已所剩无几,而令师叔的剑却指向了同门,见此异状,我藏身于草木之中,直到明允弟子尽被诛杀后,沐承悦与萧斥耳语几句后,萧斥带人撤离,我二人才露面。”
“当时四下已无他人,所以你就趁此杀了我师叔?”
“是。”练傲寒看向杯中的残茶回答道。
越怀瑾舔了舔后槽牙,难道她宁愿承认是杀人凶手也不愿告诉他实情?“练傲寒!”
“怎么了?要替你师叔报仇?”练傲寒无所谓地道。
啪,越怀瑾一掌重重地拍在放在桌角的剑身上,他站起身,俯视着那红衣美人道:“你放心,此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但不代表,我会放过你。”
越怀瑾提剑转身就走,练傲寒略低着头,只见那一片淡蓝色的衣袖扫过桌尾。
越怀瑾走得怒气冲冲,白湘急忙进屋,“主上?”
“嗯。”练傲寒站起身,抚了抚衣袖,“咳咳。”她轻咳了两声,两手交于胸前,抬起头,转过身,看向了窗外,一派端庄,气韵不凡,仿佛她生来就应站在高处,俯瞰这芸芸众生。
“主上还没和越公子解释清楚吗?”
“我想解释时,他不愿听,他今日来探究,我也不想解释了。”
“主上,白湘不希望他误会您。”她看得出,主上只有和越公子在一起时才会把那僵硬冰冷的外表卸下几分。
“误会就误会吧,说到底,我终是个魔女。”他之所以一直未举告她,也是念着点情分吧。可无论如何,沐承悦毕竟是他的师叔,他虽非死于自己之手,可自己却早有杀他知心,更做出了毁尸一事,就算解释清了,也终是个芥蒂。红色袖口漏出一小节信封,玉手悄悄将它塞回,快了,快了,又要是风起云涌的时候了。
她身负一千三百名英魂的清名和仇怨,还有她母亲的仇恨,这一路还是一个人走的好,这样,就不会连累到任何人。她已经放纵了一次,就足够了,她和他,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