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不会做偷听这种事。声音也是小得几乎听不见。”
不会偷听肯定是说谎。不过,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应该是事实。
“可是,总能听到那么一两句吧?”我咬住不放。
“我断断续续听到妮可太太说德国来的客人包的里面今天四点。还有,诺迪埃好像在威胁太太。”
诺迪埃威胁妮可,强行从妮可处得知沃尔特费斯托会在什么时候到访埃斯克拉芒庄。总之,这样谜题之一就解开了。为什么诺迪埃知道德国人会在这天到访山庄,为什么他知道闯进埃斯克拉芒庄就能袭击那个德国人,这两个疑问已经消解。因为诺迪埃有着妮可罗什福尔这么一个消息来源,哪怕后者是被威胁的。
“妮可为什么会受到诺迪埃的威胁呢,她有什么把柄落到那人手里了吗?”我自言自语地说,之后,我再向勒梅尔夫人发问。
“诺迪埃说了什么,你有听见吗?”
“……大酒店塞特港什么的。太太反抗他时,他是用这些话来恐吓太太的。”
能够从勒梅尔太太处引出的话也就到此为止了。女佣离开,我对朱利安说:
“那个人看来不怎么喜欢妮可。她是忘不了前任主人吉纳维芙吧。”
“是的。所以,她对吉纳维芙的独生女吉赛尔忠心耿耿,但是对妮可,对家主罗什福尔,都没有真正做到融洽相处。”
“就连奥古斯特罗什福尔也是吗?”我稍感意外,反问道。后妻妮可尚且不说,罗什福尔不是这个家的家主吗?
“对勒梅尔夫人来说,真正的罗什福尔家的人就只有吉纳维芙和吉赛尔。奥古斯特也是从外面进入罗什福尔家的。这家里所有从吉纳维芙还小的时候就在的老用人都是这副样子。大概让诺迪埃也是一样吧。”
“第二个发现是什么?”
朱利安轻轻耸了耸肩,咧嘴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夫人想整理一下自己丈夫的书斋。至少她本人是这么辩解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我从早上起就在家里东找西找。当然,罗什福尔的书斋也是非得检证不可的地方。就算里面的人是社长大人和乡村神父,也不能让侦探在不在场证明调查中把他们俩排除在外。趁时间还早,罗什福尔和妮可应该都还在睡觉,我就擅自闯入了书斋。侦探时不时要做出点犯罪般的行为,这点你也是知道的吧。我还想着要是门锁上了可能就变得有点棘手,可是我一推,书斋的门就自然地打开了,不过,里面已经有一名不速之客。”
“是妮可吧。”我想起刚才朱利安说的暗示性的话。
“正是。桌子的抽屉全被打开,其他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无一例外地留下了翻弄的痕迹。太太还是一副春光毕露的姿态,实在养眼。看来她是为了不惊醒老公,刚从床上溜出来,连起居服都没穿,就身花哨而挑逗的睡衣行头。我进门的时候,她正在跟桌子上的金库斗得火热……”
“妮可在找些什么呢?”
“我当然也这么问了。太太你在找什么呢,方便的话让我帮你找吧。那时候妮可的那张嘴脸,真想给你看看,吓得像青蛙一样双眼直打转,好不容易小声憋出几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什么不好意思我在整理房间要是有事的话请待会儿再来……托这位先到者之福,我的现场调查不得不推迟到接近中午的时候。”
大概是受到了诺迪埃的威胁,妮可秘密地到罗什福尔的书斋搜索些什么东西。她的奇怪行动勾起了我的猜疑。可是,我不得不让话题回归原轨。
“怎么样,你对书斋调查的结果如何?”
“两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是完美的。罗什福尔和索讷都没有去资料室、杀死德国人的可能性。从书斋到资料室前面的露台只有两条路。一是从二楼下到客厅,穿过餐厅,走出侧门横穿中庭,走上右栋的露台楼梯另一条路是从书斋走出露台,走下楼梯来到中庭,直接横穿中庭,上楼梯,到资料室所在的右栋露台。根据我的实验,前者从书斋到资料室需要不到三分,后者约一分。可是,绝大部分时间大厅里都有人。妮可、西尔万,还有我和吉赛尔都没见索讷或者罗什福尔走下过楼梯。当然,妮可去图书室之后,到我抵达山庄走近客厅之间,西尔万因为自称走进了酒窖,客厅有极短一段时间是无人的,这点不能忘记。可是即使如此,客厅无人的时间也就只有那么一两分钟,很有可能更短。无论索讷还是罗什福尔,离开房间的时间都只有五分钟前后,他们想要穿过客厅往返于书斋和资料室之间,时间都是完全不够的。来看第二条路,很幸运地,索讷监视了左栋露台的楼梯,要是相信他的话,罗什福尔很明显没法利用这条路线。问题是索讷。刚才已经说过他的状态排除某个假设的话,不过,罗什福尔去取木柴时,他利用露台的楼梯往返于书斋和资料室之间是有可能的。五点三十五分前后索讷去了洗手间这点可以不用考虑。如果索讷经书斋一旁起居室的化妆室的窗口来到露台,再下楼到中庭,赶去资料室,在那场滂沱大雨里,肯定会淋得全身湿透。可是索讷身上却完全没有在暴雨中走动的样子。有问题的,是罗什福尔离开的那段时间。”
“可是,根据你的计算,往返资料室需要两分钟,就是说剩余时间只有三分钟了。跟西尔万一样,那位老人在短短三分钟之内做完那么多事,实在是教人没法想象。想要怀疑索讷神父看来也相当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