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先听我说……卡尔卡松的清洁派暴动在一二八三年也有记载。这次的袭击目标是法庭,据说目的是夺取清洁派相关嫌疑人的名单。可是,一二九五年的暴动中,首先被袭击的就是圣乔治所在的多明我会修道院。这一事实明确表示了,一二九五年的清洁派暴动是以沙尔努瓦的惨死为契机的。
“当圣乔治逃出卷人暴动漩涡的卡尔卡松后,向图卢兹寻求避难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罗马教会与北法国王对朗格多克的支配中心地就是图卢兹。可是,圣乔治抵达图卢兹的当日就突然病死了,而且不是在他所属的多明我会的雅各宾修道院,而是在可以说跟他处于强烈敌对关系的本笃会的圣塞宁教堂。
“这是写于十五世纪图卢兹市参议会的记录中的,当时传说圣乔治不是病死,而是被清洁派所暗杀。传说圣乔治牵着从卡尔卡松一路狂奔而疲惫不堪的马,刚想踏入圣塞宁教堂,就被埋伏在门前的暗杀者刺杀,刺客旋即逃走。要是相信这个传说,一切疑点就都能获得合理的解释。卡尔卡松的暴动是为了对残虐的圣乔治的报复而展开的。清洁派的暗杀组织没能在卡尔卡松杀死圣乔治,就预先在图卢兹设好陷阱,在其有可能出现的地点埋伏人马。另一边,圣乔治害怕埋伏的暗杀者,没有选择雅各宾修道院,而是打算进入本笃会的圣塞宁教堂。可是,暗杀者用心周全,就连圣塞宁教堂的门前也埋伏了人。圣乔治在门前遇袭丧命,尸体被搬入圣塞宁教堂。教会受到卡尔卡松暴动的冲击,不愿意承认清洁派暗杀者的成功,决定公布圣乔治是病死的……”
“我明白了。”驱说道,“那么,教授在论文之中暗示的没有发送的给教皇厅的信是什么呢?”
“我为了证实自己的这一假说,花了很长时间寻找资料。我留意到的是多明我会留下的古老的年志。当中有一段简短的记述,大意为:……因异端审问官圣乔治之病故,呈递教皇厅之书简未得以寄出,教皇厅下令找寻,未果。书简似已遗失……对沙尔努瓦之死当然必须留有报告书,但是并没有留下。估计是送出之前,就在卡尔卡松暴动之中丢失了。多明我会修士当中的某人奉命进行搜索,但并无结果。我的假说之中的大部分应该可以靠这封书信得到证实,可要是七百年前就丢失了,那也就无从谈起了……”
在这个盛夏的漫长下午,天色中终于开始出现一点苍蓝色的荫翳。不知不觉间天空已罩上了一层薄云,呈现一片明亮、均一、无边无际的灰蓝色。我正想起立向教授道谢时,教授仿佛顺口提及一般补充说道:
“关于这封书信,读过二十年前我的论文之后感兴趣的,到头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是我以前的学生,叫西尔万,人挺优秀的,现在在巴黎的大学教书……”
“是查理西尔万副教授吧?”我愕然地叫出声来。西尔万在图卢兹的学生时代,曾经像现在的我们那样进行过探索。当然,他也早该找到圣塞宁文献的踪迹了。可是,他曾在我面前断言并不存在这么一份文献。心头涌起了拂拭不去的疑惑,我得尽快再查清楚西尔万的底细……
驱起身,在咖啡店前熙攘的人流之中跟比扬古教授道别。在广场上来往的群众头顶上方,黄昏的紫色阴影逐渐渲染了红砖瓦的街区。傍晚温热的微风在千家万户之间静静地流动,吹走了白昼间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