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紫菀并不怪罪她,还替她解释起来,甚至于把无名怒火逆向地撒在了对方身上,“小姐只是不知道我在受苦罢了,若上次我让蕊秋同她说了,她一定会去为我打抱不平。还有啊,你大可不必跑来送饭送药,没有人使唤了你做这些事,我又不是你家少爷,没那么娇弱,经不起事……”
紫菀滔滔不绝地说着,不过石云岫越听下去,越发觉这两人关系非同小可,竟有那么些些打情骂俏的意味在里头。还提到了什么少爷?难道那人是哪家府上的小厮?
如此一来,更令她对那个声音充满了好奇,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试图通过窗户上的破洞一窥究竟。
不料自天外飞来顽石,不偏不倚砸在了她的粉白芙蓉裙裾上,她虽没有吃痛,石子落地的声响仍惊动了屋内的人。石云岫本能地朝四周逡巡,想要找出天外飞石的来源。可屋内突然中断的说话声,提醒着她来不及东张西望。
院子里空空荡荡,无处藏身,要么赶快逃离现场,要么先发制人冲进屋里去。
尚在她犹豫不决之间,第二块顽石又落了下来。
这一次稳稳地砸在了破窗的窗棂上,又弹回到地上来,动静就更大了,使得原本就酥软的窗户纸直接裂了开来。有了第二次突袭,石云岫反而冷静下来,明白除了她这个偷窥者外,还有第四个人,一直躲在哪个角落里作壁上观。
石云岫提了一口气,对着空气大喊道:“是谁躲在那里,快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这一声喊叫犹如石沉大海,连一丝波纹都瞧不见,反而惊动了岸边的小生物。紫菀认出是石云岫的声息,一个箭步就冲了出来,欣喜地道:“小姐,你怎么来了?”她形容带着些憔悴,但看行动应是大好了,身上的蓝布衣衫洗得发白,不似她平常所穿,也不像府内之物。
石云岫的目光很快从紫菀身上移到那扇简易木板门里头,不看倒罢了,一见到方才声音的主人,她惊讶之余,觉得亦在情理之中。
想起之前送金桂方糕那一次,此人就有拐骗良家女子迹象,却死不承认,今日故技重施,总算被她逮了个正着。
只见那人极力调动脸上表情,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刻意讨好地朝她讪讪一笑,恭敬地道了声“石小姐”。
石云岫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对他与之前大相径庭的态度不禁皱了皱鼻子,“卫琳,你怎么在这儿?”她装作生气地样子责问道。
不等卫琳开口,紫菀就抢过了话头,“小姐,他是来给我送药,我这几日身子不是很好,多亏了他,才好得快。”石云岫瞧见她替他说话,自她望他的眼神便知两人情愫已深,便故意嗔怪道:“我问你了吗?不许插嘴。”
转而又对眼前这个男人严肃起来,“卫琳,你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给我交代清楚。”
卫琳微微颔首,匀称的五官已找到一种平衡,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石云岫,借以传达他话语的真诚度,“石小姐,不瞒您说,自从紫菀姑娘被送到这里来,都是我在送药送饭。我担心她安危,不放心她一个人,故而我就来了。”
石云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再次记起石头的事,不觉环顾四周,最后锁定目标,朝那堆叠影憧憧的瓦砾丢了一眼,心头莫名多了一份不动声色的悸动,嘴里不自觉喃喃道:“偏偏学别人跳墙……真以为自己武功高强。”
卫琳与紫菀偷偷地面面相觑,紫菀对他挤眉弄眼,意在让他赶快道歉,他同样以为是在说自己,忙欠身道:“我也是情非得已,小姐莫怪罪。”石云岫反应过来,忙摇了摇头,笑道:“不是说你。”
但她随后又很机灵地且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这么殷勤伺候,又一直牵挂着紫菀,难不成是想要娶她为妻?”
当事的两个人同时瞪圆了眼,脸上更是红彤彤染了一大片,谁也没想到石云岫会当面直白地说出来。浅色的金光洒在地面上,留下斑驳慌乱的痕迹,整座废院困在了不安定的氛围下。
卫琳许久都不开口,光照下,气息紊乱而急促,不知该如何接话,但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和他面对面的两个女人都看见了。
紫菀羞涩难当,恨不能钻进墙缝里去。石云岫欣慰地笑了笑,诘问也改成了肯定,“好,我做主了,同意你娶她。”边说边把紫菀掩在脸上的手拉了下来,紫菀听后反应极大,提着嗓子叫了一声“小姐”,又忸怩着小女儿家姿态道:“谁说要嫁给他了?我还要服侍小姐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