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岫本来因为赵仲轩要当众挑盖头,自然有些心慌意乱,在赵仲轩挑起红巾时,不由自主地望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赵仲轩看出了她的心思,才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她听得赵仲轩这样解释道:“人常言,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今夜夫人只能与我结缘,与众位是无缘了,等他日再相遇,我定当和夫人一同好好款待各位。”
赵仲轩说话滴水不漏,大家也挑不出他的错处来,便又和他说笑了一阵,借着前厅又有好戏开场的机会,就一哄而散了。
新房内又回到了最初的宁静。赵仲轩随手撩起了石云岫头上的盖头,石云岫没有提防,与他四目相触,忙撇转过脸去。
这时谯楼上刚打罢二更鼓,而前面的锣鼓管乐声,隔着数重院落仍隐隐传来,怕是要敲一宿才肯停歇。
赵仲轩挥退了紫菀和彩香。彩香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开心地走出了新房,饿了那么长时间,终于可以痛快地吃上一顿了。紫菀不免有些担心地一步三回头,见赵仲轩坐在桌旁,只是看着小姐,想起桌子底下有残羹未收,便又匆忙进了屋,在赵仲轩奇怪的眼神中收拾完毕,才缓缓地关上了房门。
两人静默无言,相对而坐。
过了片刻,石云岫实在因为不想再戴着这顶凤冠了,伸手打算把它取下来。正当她费力地摘凤冠时,赵仲轩走到她跟前,说了一句,“我来帮你。”手不经意触碰到了石云岫的手,电光火石之间,石云岫急忙缩回了手。
两人也曾碰过彼此的手,可不知怎得,这次会让石云岫有种莫名的心慌。难道是因为身份上的改变吗?
不及她细想,赵仲轩已把凤冠取了下来,他拿在手里掂了掂,说笑道:“这东西还真沉,还好以后就用不到它了。”
石云岫直言道:“过几日进宫去拜见皇后娘娘,还是要戴上它。”
赵仲轩想起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也对,委实辛苦娘子了。”
说罢他就坐到了床沿上,细细地看着她。石云岫被他瞧得越发心慌,往边上挪了挪,赵仲轩就得寸进尺地挪过去一点,直到石云岫紧挨在了床帏上,双手紧抓着床幔,慌张地说道:“别再靠过来了。我没地方坐了。”
赵仲轩低头无声一笑,没有任何预警地把脸凑了过去,石云岫忙用手抵住了他的胸膛,“我……我们……还没有喝合卺酒呢?”
赵仲轩忍不住笑出了声,“娘子忘记了,我们已经在亲友见证下喝过了。”石云岫仍旧用手将两人隔出一段距离,急切地说道:“那不算,交杯酒需饮三杯才算。”
赵仲轩双眸含情地看着她,并把她抵在自己胸口、涂了丹蔻的手握在了掌心里,声音温柔似水,“好,听你的,我们再饮三杯。”说罢他亲自把了盏,将一杯酒递给石云岫。
石云岫接过酒杯,看着杯中一如清水般澄净的酒,放到鼻下闻了一闻,一股浓烈呛人的味道扑鼻而来。
石云岫皱了皱鼻子,忍着欲吐的感觉,问道:“怎么和刚才的不一样?”
赵仲轩伸手在她小巧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傻瓜,方才是青梅酒,已经被端走了,这个是女儿红,给我们壮胆喝的。”石云岫听了回答,不禁脸上一红,微低下头去,赵仲轩以为她是害羞所致,其实是石云岫另存了一番心思。
待她抬起头来时,眼波流转之间,多了一份情丝缠绕,“那你可要多饮几杯才是。”说着便把手臂伸过了赵仲轩的手臂,赵仲轩不禁心猿意马,就着那份情欲一同饮下。
接连着三杯过后,石云岫拿过他的酒杯,又给他倒了几杯,和着甜言蜜语哄着他喝了。
赵仲轩本就不是个爱喝酒之人,接连几杯烈酒下肚,加上喜宴上喝的那些掺了水的酒,一同在胃里搅动肚肠,已让他醺醺然,不觉心跳加速。赵仲轩推开石云岫再次递来的酒,轻轻摆了摆手,道:“我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就不是壮胆,而是要醉了。”
石云岫想再劝他饮一杯,可赵仲轩心意坚定,不肯再饮。她只得把酒杯放回桌子上,又走到窗边,假借查看窗户有没有关严实,偷偷看了一眼院子。院内静悄悄的,地上只有花树交错的影子,连一个人影都寻不到。
她心内焦急起来,猜想着是不是高行空忘记了和她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