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安没料到沐有银来这么一招反客为主,搞的怪尴尬的,就让沐有银坐下。盖大龙起身招呼了一声沐有银,给他沏了杯绿茶。张起安问沐有银来有什么事情。
“我其实是来找老表盖大龙的,刚才到家里去找,我三姑说他去祠堂了,我又到祠堂去找,祠堂里的人说他到你这里来了”沐有银把小车钥匙拿在手上说。
盖大龙心里想沐有银这人,从来就是无利不起早的贪财鬼,为了他的生意是无所不用其极,盖大龙在内心很讨厌他,但是碍于亲戚颜面,又不得当场发作,只好压下内心的火气,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兄弟,姐夫问你个事噻,听别个说你是这次盖家祭祖大典的接客,你有没有去接姑姑哟。”
盖大龙扭过头去,假装回避咳嗽两声,心里骂道:这个马屁精,尽干这种没节操的事。平日他两口子逢年过节都不上我家门,从没去看过我妈,我妈可是张彩云的亲三姑呀。这会一口一个三姑,叫的这么亲热的。往年我在外打工回乡,这家伙总在我面前耍大摆阔,不曾叫过我一声兄弟,怎么这会叫我兄弟。那易正源盖晓琴是我盖大龙的亲姑父姑姑,你一个扯角子亲戚也叫的这么亲热,若不是易正源是荷花街社区的主任,你老小子会这么卖力的和人家攀亲戚?
“嗯,这个是住在盖士村的到门上去通知,住外地的由家门通知,嫁出去的盖家姑娘也由娘家人通知,我这几天忙,没顾得上,再说荷花街社区离盖士也不远,我到时提前几天说都来的及”盖大龙应付的说,
“我是这个意思咧,你看哈,姑父呢现在是荷花街的主任,姑姑在城里也有一定的影响力,我昨天请姑父喝酒听姑父的意思是想祭祖那天叫姑姑回来参加祭祖大典,有机会的话上台讲话,代表家门,给你们盖家人脸上争光。”沐有银说。
没等盖大龙开口,二舅张起安把手里的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按,吐了一口烟,长出一口气。
“为盖家争光,怕是为他自己争光哟,易正源现在当了主任,他们在城里有房有地有车过的是有钱人的日子。咋的,这还不够,还要到娘家来显摆耍威风。她大哥死后,屋里孤儿寡母的他当妹夫妹妹的管过没有?屋里的庄稼活路来帮做过没有?那些年孤儿寡母那么造孽,来看都不来看下,一年谷子收了还要叫娃娃给背袋子新米去给他们吃,这个时候大龙才回来,刚接手祭祖大典的事情,她当姑姑的就要来掺和进来?”
沐有银看张起安提起旧事,赶紧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现在日子过好了嘛,这些年没回盖士村,想趁这个机会回来看下”
“他易正源当了多大个官?是省级干部还是国家干部,拢共荷花街社区离盖士村不过3公里,就隔条河,腿一迈就过来的,平时都不来看,这个时候来看?再说了,他易正源也是当村主任的人,这农村老理难道他不懂?…………咳…………咳!”说到激动处,张起安忍不住咳了两声,端起茶杯喝口茶水,润润喉继续。
“这千百年来祭祖都是长子长孙代表各户,哪里有女眷做代表的?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始终是人家屋里的人。别看盖大龙现在混的不咋的,但他是盖家长子长孙,往大了说盖家族门都是他排第一个,他生来就是长子长孙,不管他有钱没钱,穷也好贫也罢。他盖晓琴有钱有势在外面可以,在盖家这里可没人吃她那一套,要是九道湾和绕绕肠他们搞,说不定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可能,今年绝对不行,今年是盖士村老支书盖法候住持的,人家那辈分,资格,绝对不得搞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人家连礼都不收,还管你这些事呢…………,她,他们以为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沐有银在张起安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被张起安教训的连话都插不进,只好把话题转移到盖大龙这里来。
“兄弟,你这次接客这事搞的好,看有啥需要哥帮你的吧,要不要拉赞助啥的”
盖大龙给沐有银解释这次祭祖大典是不收礼,不收赞助,是村里资历最老的一批人出资举办的一次祭祖活动。这次和上次不一样,特别着重关照家族里条件不好的族人,家庭困难的族人,为了重塑盖家家风,这次祭祖凡是外面跟钱沾边的一律不考虑,只接受本族人从事本行业内与祭祖内容相关的自愿帮助,其余的一律免谈。
沐有银尴尬的说“我还说要帮忙了,要赞助了,我出赞助,看你盖家这么大的家族,像盖氏三金三兄弟我们都认识,到时候谁家买房子需要买建材,搞装修的嘛可以找我噻。”
“这次不止村上这些有钱的哦,早些年走出盖士村的那些人,在北京、省城当官的,还有一个将军据说都要回来参加里,还有改革开放最早一批南下深圳闯荡的盖姓人都会回来,那一个个都是上亿资产的老板”盖大龙顺着沐有银的话说。他曾听盖法候他们商量说联系一下北京和深圳的族人,那些人不是大官就是巨贾,可惜人家走的年成早,户口都迁出了,多年没回过村。这批人究竟回不回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在这里看沐有银那副巴结人的嘴脸,故意放话出来吹吹牛,逗逗沐有银。
沐有银一听说有盖姓大官和巨富也要来参加祭祖大典时,就像闻着血腥的鲨鱼,冲盖大龙一个劲的傻笑。
“兄弟,祭祖那天我也来,你得给我留个位置,这些人回来了,你提前通知我,我来安排接待,”
张起安看沐有银的急切样,差点没笑出声来。
“你怕是想钱想疯了哟,你一个外姓哪里有资格去参加盖氏祭祖大典,别说是你,我是大龙的二舅,我都没资格去。人家盖家那些当官的回来,肯定是县里面接待,那还轮的到你去接待。那些深圳的巨富,县里招商局请都请不回来,巴不得人家回来投资,人家真回来了,还轮的到你。”
沐有银虽然在南乡县待了二十多年,但毕竟是外乡人,对本地的社会关系和风俗不是彻底了解,他还以为按照他以前那种套近乎,拍马屁的方法可以和盖姓族人里的上层人士建立关系。殊不知在南乡县,只要一个人无论是在政界或者商界出了名,那县上是相当重视的。那些在外的精英们平日里没事也不会回南乡县的,只有家族里祭祖这种特别重大的事情会回来一趟外,其余时间都是在外地生活。而当地政府也是依靠桑梓之情,宗族关系来联络这些精英份子。
沐有银表示,不进祠堂也行,他站祠堂大门外等着。
张起安哈哈大笑起来,他笑沐有银虽然是张家亲戚里算是有钱的,但是见识确实短的让人可笑。
“站外面?到时几千上万人参加祭祖大典,只有每房长子长孙和对家族有重大贡献的人才有资格站在院子里,院子里只能容纳四五百人,其余的全部是按各门各房的顺序排下去,站大门口,站院墙外,站路上,甚至站到地里去。清朝时期盖家祠堂三家正堂,六间偏堂,九间厢房才能容纳的下这么多人,解放后就剩了这么三年正堂,只够三四百人站的。”
盖大龙给沐有银说他也帮不上忙,沐有银见确实无法插进盖氏家族祭祖大典,又兼被张起安笑话,便应付了几句急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