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兵连自从重组之日起,训练,装备,执勤从来没让村里出一分钱,都是民兵们自费,都是年青民兵出自对本村的热爱。以花费村的开支为由向民兵连发难真的相当无耻。
盖大龙当场表示反对,并据理力争陈述民兵连一年多来的工作业绩,可是领导们并不喜欢听,只是说他们同意撤掉民兵连,但是还要经上级武装部批准,所以要等上级批准后才能最终宣布结果。
第三天村里出了通知,上级部门考虑到盖士村民兵连有光荣的历史,近一年来协助辖区治安工作,冬季巡逻工作有重要贡献,不同意撤销,但是考虑到盖士村的实际情况,认为没有必要维持一百多人规模,只保留连部和一个民兵班。
盖大龙看了通知差点没气晕过去,按通知的要求,这和一年前的民兵连有啥样?
年青的民兵纷纷找到盖大龙要说法,当初是他号召年轻人参加民兵连的,现在民兵连又被缩编,大家思想上想不通。
村里通知盖大龙去村委开会,镇党委的领导都在,领导们首先感谢盖大龙回乡一年间为村里做的贡献,考虑到盖大龙有自己的企业,为了爱护年青企业家,一心一意搞好企业,所以就免去他盖士村村民代表和民兵连连长的职务。
盖卓天会后对盖大龙说“大龙侄儿,屋里啥都不好搞哇!还是出去打工能挣钱。”
这是盖卓天第一次以族人的辈份和盖大龙交流,他们之间也代表了盖氏家族老一辈和少壮派,也是盖士村既得利益者和回乡创业者。
盖大龙客气的回答到“老辈子,人生三穷三富不到头,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时间会证明一切!”
盖大龙出了村委,头也没回的走了,跟他一路的年轻人听说盖大龙被免职了,纷纷替他打抱不平。
“这他妈的用人在前,不用人在后。”有人骂了一句。
“这等于是一撸到底了嘛,队长,村民代表,民兵连长都没干了。”李盛强在旁边感叹。
“求,光脚的还怕他们穿鞋的,一个烂怂尿汤官有个啥当的,又不是国家公务员铁饭碗,不干也罢!”陈仁建跟着李盛强的话说。
盖大龙一路一言不发,径直走到家门口,进门前他挥挥手叫大伙先散掉,他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大伙见盖大龙心情不好就知趣的散开了,进了门媳妇正在堂屋带着女儿玩耍,女儿见盖大龙回家边闹着要爸爸陪着玩。
在外面受了一肚子瘪气的盖大龙看到媳妇和女儿,心里顿时生升起了一股暖意,他抱起女儿在怀里逗她玩耍。
媳妇李小雪看着盖大龙脸上挂着一丝不快,却碍于孩子在面前也不敢问。
这时母亲张起连从后院走到堂屋,他看儿媳一人站在一边,又看看儿子的脸色逗孩子笑容里有一丝铁青色。
她知道儿子在外面受了气,她也听见村头那些长舌妇在嚼儿子的舌根子,他示意儿媳去书房泡一壶铁观音功夫茶,整理好纸笔。
儿媳做好这一切后,她从盖大龙手里接过孩子,对盖大龙说“你也累了,先去书房休息下,孩子我来带。”
盖大龙走进书房时,母亲张起连对他说“鹰有时飞的比鸡低,但鸡永远不会比鹰飞的高。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雄鹰的志向。”
走进书房看见一壶已经泡好的铁观音,他提壶连倒三杯茶下肚,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身体里升起,暖了手脚,额头发汗,嘴里有茶叶的回甘。
这人生就如茶,从头几泡的茶香到平淡如水,盖大龙回忆了一年多来的事情,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重新过了一边。
他想到郭书记的重托,在村委会里用村民自治的权利为村民谋福利,可是那些村民先向他们这些年轻人发难,亲手毁掉了这一制度,给对方顺利换队长提供了契机,也不需要选人,直接就地免职。
郭书记辛苦一年多把一个后进的村子,从组织上,制度上拉回集体发展的正规,却在城镇化发展过程中瞬间败给资本的力量。
资本,资本家,资本主义,这些耳熟能详的单词,从上学起老师就在教这些东西,今天在直面这些东西时却败下阵来。
盖卓天无疑就是盖士村先富起来的,富起来这么多年也从没有帮助盖士村脱贫致富,现在盖士村要搞开发了,嗅到了商机的他们跟嗜血的狼一样又回到了盖士村。
他们用小恩小惠的方法收买人心,然后发动这些人亲手毁掉村民自治制度,把自治和监督全部架空,好便于他们行事。
盖大龙坐屋里想了很久,坐的时间太长竟有点困了,想出去走走,想想很长时间没有去信候祖爷的小白楼去他老人家了,就给家人打了声招呼,自己一人到老院子去。
老院子稀稀散散的几盏路灯亮着,睧暗的路灯旁是一棵棵老树,在冬季的寒风中左右摇摆,显的格外孤单,犹如此时盖大龙的处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