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即使你豁出性命,也不想让他们孤独死去的人,可能就算是知己吧。
苏大叔说过,‘为知己者而亡,有死无辱。’
我并不知道你算不算是我的知己,但最起码我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死去。”
女孩的脸上淌过几道泪痕,却还是微笑着把手伸向了程白手里那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匕。
“倘若我因你而死,就算是偿还欠你的债务吧。
我是不会让你就这么一个人死掉的,程白。”
........
程白仍保持着沉默。
并不仅是因为被控制而无法调动肌肉,他只是单纯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比起毫无意义地牺牲,她明明可以做到更多。
是过多的灾厄粉碎了女孩对于未来的幻想,还是她本来的性格使然?
年轻人从未料到某一天竟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他曾抱着某种固执的认真,在寒冷的雪夜中向这名无依无靠的女孩伸出了援手,却从未想到会在此时在此时收到这样的回应。
他曾无数次嘲讽这种牺牲的无意义与愚蠢,却也只能对江岚的行为闭目保持着沉默,只因这份她献上愚蠢的对象是程白自己。
该怎么说呢......这种微妙的感觉,似乎是他此前从未感受到的认同,或者说......幸福。
在这个冰冷的雪夜里,有人愿意为他献上生命,只因为了让他不再孤独。
这种由他人舍弃一切所带来的满足感是多么的自私虚伪,但却又如此令人着迷。
“呵。”
程白突然轻笑了一声。
“啧啧啧,杂种,如此扭曲和病态,这就是你们灵蚀者的情分吗,真是有够好笑的呢,你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吗?”
舒尔德仍在他的心里嗤笑着,奔流的黑雾几欲蔓延至他的全身。
“我们一心同体,对吗,寄生虫先生?”
程白右手的灵纹骤然亮起,堪堪压制住了那片沸腾的黑雾。
“......你想做什么!”
舒尔德的声音里罕有地带上了几分慌乱。
“我在想,你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毕竟.....我可找不出比这具身体更合适的牢笼。”
程白轻笑着,将那把锋利的匕首从左手上拔出,在半空中掉转了个角度,锋利的匕刃对准年轻人的胸膛。
“这样做死的只会是你自己,你个愚蠢的杂种,你知不知道.....”
舒尔德神志不清地嘶吼着,与此同时,程白身上的黑雾开始止不住地四散溃逃,向着江岚所站的位置迅速蔓延。
程白笑了笑,没有理会舒尔德这种不打自招的行为,理智的丧失让它从一开始就失去了站在谈判桌上的资本。
“既然这样的话,那您又在做什么呢?”
他握住匕首的右手沸起奔涌的蓝茫,那抹颜色最为深邃的黑雾被年轻人牢牢地锁在手心。
“别急着逃,你这个只知道在别人身体里苟活的废物。”
程白轻笑着,将那把罪恶的武器死死地钉在了他的心脏。
“一起去死吧,废物。”
........
破败的神殿中央,闭目养神的黑袍巫师缓缓睁开了眼。
“看样子你运气不错。”
他语气平静道。
“呵,也许吧。”
被束缚在重重枷锁下的骑士揭开面甲,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
“再会了。”
他开口,纯白的华甲连同他的身躯一起,化作金色的流光溃散。
寂寥荒芜的神殿之中,只留黑发的巫师一人存在。
“再会。”
他起身,头也不回地向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