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见?!并非如此,亘谷一大早可就去他寝屋走过一遭,两人相看生厌,也免了客套怏怏离去。
至于如隔三秋?!那更不可能,他们俩的情份还没有到如此地步,若不是碍于归池的面子,亘谷也不可能踏入明府大门。
总是一句玩笑话,听得那头明承压低声量的窃笑,亘谷难免不生气,掩在宽袖中的手不觉收紧,双眉微颤,脸上表情更显严肃。他有些后悔来此,可既走到这一步也没有扭头就走的道理。
也不是认识他一天两天,口无遮拦是他的惯性,只是都被关进了祠堂还有闲心思说笑,心也是够大的。
亘谷紧抿双唇,也不回应他的话,默言片刻方才平静说道,“你为何去玄鹰军营府。”
纵使落晖关道一事早已盖棺定论,不过,对于玄鹰军的战士们来说,这仅仅是个说辞。毕竟,死的是千人同袍和军中将帅,他们定不会像外界百姓那样,仅凭一纸告示,便将这份仇恨轻易压抑。
灭北漠斡塔自是无需争论的决定,可身负重大失责嫌疑的明承,又怎可随便放过。当年可是有不少玄鹰军将士聚集皇宫门外讨要说法,寰王姜殇一连下两道王令力证明承清白,众怒难熄,又现身于城墙角楼之上,当众剪下一缕长发为明承做保。
此事就此终结,两年而过,姜芷见到明承那一刻依旧是满眼仇恨,如她一样对当年决议心怀不满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明承此番去玄鹰军,不就像是猪撞树上嘛。
猪撞树上!哼,也只有他干得出。亘谷沉心一想,倒觉得这个形容十分贴切。
明承散漫的往高门上一靠,略显无奈懒懒说道,“哎!我是被骗的,你信吗?”
“不信!”亘谷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这点基本信任都没有,明承心头瞬间凉了一半,脸上浮着苦笑,“我可没这么尚武,更不会无事往那里钻。”
确实如此,他去玄鹰军营府可是为了瞧热闹,谁知竟热闹了旁人。
亘谷不知这前因后果,只是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恰巧遇上令青,闲说两句方知,他跑去玄鹰军报名参军惹恼了太夫人,被罚跪在祠堂反省。亘谷有自己的思量,还以为他是因查案才选了这条路,急急跑来,没想到遇上了另外一个人……
这是后话,此人不去想他也罢!
亘谷回神,才将注意力再次落到门前的剪影上,“你若为了查案从军大可不必!”出口语色毫无波澜,就像是平日随聊。
明承可是从未打过这个主意,笑道,“当卧底劳心劳神,我才懒得去做,倒是期待公子为我算上一卦,用你通晓过去未来的本事帮我瞧瞧,落晖关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知这是第几次央求,虽被拒绝惯了,但每每说起此事明承依然是兴致满满。今日也一样,笑意和颜上那双充满期待的褐瞳星光,可是要比烛影绰绰的蜡烛还要明耀。
刚还一派深沉,听完他的话,亘谷竟将脸上皱在一起的刻板五官舒展开来,不觉在嘴角翘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片刻却又消失,随之才淡淡说道,“你那小师伯嘴倒是严!竟……”
话说一半又止住,明承最不喜欢这种聊天方式,可又耐不住好奇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难言的话要犹犹豫豫。
“小师伯的嘴一向很严,作为师侄的我也一样。”夸了旁人捎带还赞了自己,明承大言不惭竟也不觉得有半分不妥,言语出奇的温和,继续道,“亘谷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其实,你也无需有负担,卜卦算命这种事还是随缘,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毕竟,我还是挺惜命的,要是真让我拿几年阳寿做交换,我可也是要好好权衡一番……”说了许多方顿顿喘了口气,话锋一转继续问起,“你跟我师伯到底说了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卜卦算命是真,能探知过去未来是假~”
从未对此做过回应的亘谷竟然破天荒接了他的话!而且还是如此惊天的大秘密。
亘谷言语平静,话也是出奇的多,这又继续道,“从未以阳寿做酬为代价,不过是以讹传讹顺势而为罢了……这些,你可信?”
本还是一副懒样儿的倚在门边,可听罢他说的那些话,身上像是注入了一股鸡血,令明承“腾”的一下直立起身子,脸上僵硬如寒风扫过,也只有俩眼还能灵活的颤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