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山延泽堂,可是一众梦想成道修仙之人的灵域,卜卦命运,更是流传已久的独门绝学。相较于不周山来说,虽不如它那般神秘令人敬仰,却胜在地理优越,不似高山寒地令人畏惧;剑术大成,即便是修武之士也常向往。
别说是延泽堂的无妄真人,即便是其座下弟子的一句话,都能令那些慕名而来的仰慕者如获至宝。也不知对延泽堂的如此崇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总归,延泽堂弟子每五年一次的下山游历,都会成为州域诸国津津乐道的事,若有幸遇见,再能经他们点化一番,此生似是过的才有些盼头。
在明承看来,亘谷不愿为他开卦占卜过去是迫于规矩,从未怀疑过这一切只是个谎言,所以,当听到他坦言这一切时,才会如此错愕惊愣如石化。
“其实,就是个算命的?”明承好似是在自言自语,可声调不减,门外头的亘谷听得一清二楚。
“……”
“算命不收报酬,虽是做好事,可外头那些传言太过吓人。‘收阳寿’、‘收阳寿’到底是造的谣。”
“……”
“不对,不对,若真没什么真本事,那孟婆一事又是如何解决的。”
“……”
许多问题一股脑涌至心头,明承不知哪个是重点,想来想去,又想起一个问题,啧声一扬问道,“你为何要对我坦诚这一切?”
若是不说,好歹也有盼头,现在挑明了所有事,倒叫他心底平生许多失落。这下,若想查明真相怕是真的要凭实力了。
等了片刻,不见有回应,只听一阵阵轻盈的脚步踱来踱去,隔着重门,明承侧耳附上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话。
亘谷穿着一身冷青色的束腰长衫,锦穗璎珞扣着一盘琥珀色的佩环,随意挂在腰间玉带之上,颀挺身姿愈显意气风华,稍有清风扫拂,一层衣摆吹浮一层长发缭乱,那一瞥的淡漠瞳神从房门前划过,忽而投向越墙而过的银杏枯树,忽而又收回眼底全化一抹心头事。
他停步站立于石阶之上,透过从屋内投射而出的光影能隐绰瞧见明承似偷听姿态的佝偻曲背,怅然说道,“烦了。”
烦了!明承眉头紧锁,慢慢直起身子,琢磨着这俩字不甚理解。这是整日撒谎为百姓算命烦了?还是被我纠缠烦了?
似是明白明承的困惑,亘谷坦言,“今日后,可莫要再来烦我,你的事我帮不了。”
“你要离开?”明承一阵着急,说话也急促起来。
凭亘谷的性子和功夫,若是想离开谁又能拦得住!既然如此,何须来跟他说这些秘密换取自由。明承问出嘴,自知是问的多余了,随即又赶紧接着补充,“你头脑灵活,即便没有什么占卜之术也定能帮我查明真相。”
如此说显得有些自私,明承“呸呸”两下,组织组织语言继续说道,“你已知我并非真正的明承,我也知你们延泽堂不为人知的内幕,既然咱俩都交换了秘密也算是朋友,朋友之间哪有这么多客套,你帮不了我,可若是有事我可以帮你~”
这话感人吧,明承已觉得满足,凑到门前仔细听去,可只有一阵脚步声由近至远。
这是又走一个!
明承失落,身子一颓然靠在门框上,吃到肚里的晚饭似乎都消化的不剩半点渣子,只剩空虚、寂寞和冷。
石板长路蔓延,引着亘谷穿过石拱门,出了祠堂的院子便见一片略显苍凉的竹影稀疏相应。
“可满意了?”亘谷驻足在一片灰墙之下,轻瞥一眼尽是犀利。
月影下,归池慢移而出,脸上早已堆砌起满满笑容,舒展宽袖,这厢躬身施礼,客气谢道,“辛苦亘谷公子。”
亘谷闷哼一声,“家底儿都抖了出来,我欠你的恩也算是还完了。”
归池跟着哈笑,“自然,自然。”见他离去也疾步跟了上来,此时,心情已是大好,“这下,明大公子该着急了,明早怕是要求着我将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