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兄弟托小声跟张雪年说道:“二哥,得罪了。”
说着立刻装出一副凶残模样,大手往桌子上一拍说道:“还添汤,爷爷今天就是为了砸你摊子来的。”
端着碗,走回座位,那兄弟托朝着在场的看客一拱手,大声说道:“诸位乡亲在此做个见证,若是今日这汤他敢不好喝,兄弟我就砸了他们的摊子。”
众人先是心有余悸的看了眼五大三粗的曹文诏,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顿时有了胆气,互相呼喊道:“放心吧,要是这汤真的腥臭难闻,咱们一起砸了他们摊子。”
“说的对,什么东西都敢在咱们天津卫街面上碍眼,谁给的他胆气。”
王伯庸躲在窗子后面,也不停的给那群观众打气,“你们是天津卫最勇敢的汉子。”
“你们威武不屈,一个小小的羊汤店而已。”
“不好喝,就赶紧砸了他,替我出出气。”
只是注定让众人失望的事情发生了,那兄弟托起先也没有想到这羊汤那么好喝。
谁曾想这羊汤,不仅量大,而且油水足,最关键的是味道鲜美,最为难得是,这火烧沾了羊汤上的羊肉之后,放在嘴里还油腥四溅。
这种感觉,只是喝一口,便终身难忘。
那兄弟托立刻起身,对着周围围观的脚夫、行人大声喊道:“乡亲们,速来,此汤味甚美!”
说完这位兄弟托便不管旁人,对着这汤大肆朵颐。
尤其是那辣子,他发现的比较晚,舀了一小勺放进木桶里之后,放在汤里之后,用勺子一滚,竟然一触即化。
这汤在喝进肚子里的时候,先是如同火焰灼烧一般刺痛脑门,接着便是喉咙火辣辣的,但是随后这感觉便轻飘飘的让人难以忘怀。
围观的众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东西真的那么好喝吗?
“走,不就是十五文吗?咱们去试试?”
“试试便试试,我不是为了喝汤,就是想告诉这掌柜的,莫要小觑了咱们天津卫的爷们!”
“是极,咱们是给秦老摊主兢兢业业数十年的面子。”一位从来没喝过茶的伙计也扬眉说道。
一群人一拥而上,张雪年的钱箱不一会儿就满了,一群孩子早早的从桌子上退了下来,拍着小肚肚一脸满足感围坐在灶膛周围,又暖和又舒服。
那兄弟托喝完之后,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肚子也已经有了一股饱腹感。
但是舌尖那股辛辣感,让人依然欲罢不能。
可演出费只有十五文,再喝就要自己拿钱了。
兄弟托的蹙着眉头,表情很是犹豫。
“文诏哥哥这兄长好**诈,平白还赚了我三文钱。”这家伙站起身来,不忘给张雪年的茶摊做广告,“大家莫要忘了添汤,这羊汤真的是人间极品。只需三文钱,羊汤附中滚一滚,天上神仙站不稳。”
一群食客此时正在饕餮进食,只听清楚添汤两个字。连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三文钱,扔在钱箱里,要求添汤,然后立刻返回桌子上去,对着羊汤一顿猛吹。
明人爱凑热闹,见到这边儿茶摊人那么多,即便是没有座位,蹲着也要来上一桶。
等到羊汤就着火烧下肚之后,众人皆忍不住称赞两句,这羊汤确实是人间少有的美味。就是里面的杂碎着实少了些,让人禁不住感觉有些许遗憾。
张雪年的大锅前的食客,就如同流水一般,连绵不绝。
钱箱子由麻赖子抱回去好几箱,交付给秦老摊主保管。秦老摊主看着眼前这一箱箱铜钱,激动的老泪纵横,活这么大年纪,竟然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财。
或者这个少年说的没错,他注定会让富贵帮在天津卫声名鹊起。
一个小小的羊汤,虽然只是个开始,但已经足够他们富贵帮弟兄在天津卫吃喝不愁了。
“一定是侥幸!”
“对,一定是侥幸!”
“过几天,大家新鲜劲过去,他这里就没人来吃饭了。”
王伯庸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一脸复杂的看着生意兴隆的羊汤生意,心中止不住的碎碎念。
他打定主意,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喝张雪年做的汤。
指着下贱的羊杂碎,也能发家,也能养活帮里上百口子弟兄?
你早晚得走太岁帮的老路,你早晚横尸街头,不对悬尸街头。
想到尸体,王伯庸不紧想起了那可怜的大哥和三弟,尤其是三弟,明明大哥让你走,你回家收拾那么多金银细软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让朝廷杀你吗?
还有大哥,您早点学一下富贵帮不好吗?
您看看人家富贵帮的生意,多红火,比打打杀杀的不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