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震马上对着马车上的女子哭嚎道:“叶小姐为下官做主啊……”
叶灵儿看了一眼范闲平静得有些怪异的脸色哪里敢说什么倏的一声将脑袋收了回去。
戴震知道今天完了终于使出了杀手锏高声大骂道:“你们知道我叔叔是谁吗?敢抓我!我叔叔是……呜!”
得了范闲的眼色邓子越知道大人不想听见戴公公的名字横起一刀扇在了戴震的嘴上!
沐风儿这时候才明白了过来。有些惭愧地从怀里掏出一根两头连着绳索的小木棍极其粗鲁地别进了戴震的嘴里木棍材质极硬生生撑破了戴震的嘴角两道鲜血流了下来话自然也说不出来了。
四周民众惊呼一片范闲充耳不闻只对着沐风儿说道:“我不管他叔叔是谁我只管你叔叔是谁。做事得力些别给沐铁丢人。”
沐风儿羞愧应了一声将满脸是血的戴震扔回马车上回身便带着属下抓了几个隐在围观民众中的打手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就是用院中常备的包皮铁棍狠狠将他们砸倒在地。
看着动手了。围观的民众无不畏惧叫嚷着四处散开却又在街角处停下了脚步好奇地回头望着。
只见一片暴雨之中。几名穿着雨衣的监察院探子正挥着棍子。面色阴沉地殴打着地上的那些大汉也许是这么些年监察院的积威那些大汉竟是没怎么敢还手。
场面有些血腥。
……
范闲看着远方那些看热闹的民众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却令人意外地没有回自己的马车而是将帽子一掀。直接穿进了叶灵儿的车厢。
叶灵儿受了惊吓心想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钻进自己的车里来了?
范闲装成并没有意识到这点看着叶灵儿微湿的头愣了愣从怀里取出一张手绢递给她。叶灵儿接过来擦了擦自已的湿嗅着手绢上有些淡淡香气以为是婉儿用的笑了笑然后开始问先前究竟是什么事情?
范闲苦笑一声将戴震的所作所为讲与她听了。叶灵儿好奇说道:“这么点儿小事怎么有资格让你亲自来看着。”
范闲冷笑一声说道:“这京都的水深着你别看那戴震只是个管卖菜的官儿但贪的不少之所以他有这么大的胆子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好靠山。他的亲叔叔是官里的戴公公我今天亲自来坐镇就怕手下动手太慢惊动了老戴我不出马一处还真拿这宫里人没办法。”
叶灵儿睁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爹爹曾经说过宫里的事情最复杂叫我们兄妹尽量别碰师傅你的胆子真大。”
“不过是个太监罢了。”范闲笑了笑心里想着太监本来就是没有人权的。
叶灵儿不赞同地摇摇头说道:“不要小看宫里的这些公公他们也是有主子的你落了他们面子也就是不给宫里那些娘娘们的面子。”
范闲微微一怔似乎此时才想到这个问题片刻之后脸上回复阳光笑容说道:“那又怕什么?我不喜欢婉儿去宫里当说客如果那些娘娘们找我的麻烦我这假驸马大不了吃顿宫里的规矩板子罢了。”
叶灵儿微微偏头看着这今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车到了范府大门二人下车早有藤子京在外候着范闲吩咐他让媳妇儿来把沈家小姐安置到后街的宅子便领着叶灵儿往府里走去却还没有忘了将叶灵儿手上的那块手绢求了回来。
手绢是偷的海棠的范闲不舍得送人。
戴公公是淑贵妃宫中的红人而叶灵儿马上就要成为二皇妃等于说淑贵妃是叶灵儿未来的婆婆叶灵儿也马上就是戴公公的半个主子范闲先前与叶灵儿说那么些子闲话为的就是这层关系手绢舍不得送她但能用的地方还是一定得用。
这雨在京都里连绵下了一天。在暮时的时候终于小了些。得到了消息的戴公公气急败坏地从宫里赶了出来。
他是宫中当红的人物因为淑贵妃文采了得时常帮陛下抄写一些辞文连带着他这位淑贵妃身边的近侍也有了往各府传圣旨的要差就像范闲第一次领到圣职受封太常寺协很郎时传旨的便是这位戴公公。往各府传旨好处自然拿了不少如今他违例出宫入宫也没有谁敢说句闲话。
戴公公满脸通红地站在检蔬司门口看着里面的一地狼藉听着身边那些人的哎哟惨叫之声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自己侄子的那些手下尖声骂道:“早就和你们说过!京里别的衙门可以不管但这监察院一定得要奉承好了!”
有个人捂着被打肿了半边脸哭着说道:“祖宗爷爷。平日里没少送好处今儿大爷还递了张银票那个一处的官员也收了谁知道他们还是照抄不误。”
戴公公气得浑身抖尖着声音骂道:“是谁敢这么不给面子!哪个小王八蛋领的队?我这就去找沐铁那黑脸儿……居然敢动我戴家的苗尖尖儿!”
他是宫里的太监监察院管不着他还确实有说这个话的底气。老羞成怒之下便坐着轿子去一处要人虽说戴震这个侄儿不成器但这年年还是送了不少银子来。总不能眼看着他被监察院里的那些刑罚整掉半条命去京都的官场谁不知道监察院那种地方。进去之后就算能活着出来只怕也要少几样零件儿!
轿子来到一处衙门的门口戴公公心里却动了疑多了个心眼。先让自己的小跟班进去打听了一下。
不一会儿功夫小跟班儿出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声。戴公公的脸色马上就变了盘桓许久后一咬牙道:“回宫。”
浑身带伤的那个打手看着老祖宗的轿子要回宫心里顿时慌了神也顾不得就在一处的门口就直接喊道:“老祖宗您得可为咱们主持公道啊!”
戴公公果然不愧是出身江浙余佻的人宣旨的经历练就了嘴上的上佳功夫一口痰便吐了过去不偏不倚恰好吐在那人的脸上颤抖着声音咒骂道:“咱家是公公!不是公道!”
说完这番话他便窝回了轿子里心里极为不安。先前小跟班打听得清楚今天亲自领队的人居然是小范大人!
戴公公这时候才想起来圣上已经将院里的一处划给了范提司兼管……只是这位小范大人为什么瞧上了自己的侄儿?戴公公清楚自己的侄儿就算贪但比起朝中这些京官来讲实在只是一只蚂蚁。
他哪里想到范闲只是想练兵以及做笔开门买卖却联想到了自己一想到范家如今薰天的权势戴公公的心里也不禁寒冷了起来。
戴震手下的那个打手看着绝尘而去的小轿有些傻乎乎地抹去脸上的恶心痰液心里始终闹不明白戴公公这是怕谁呢?
……
后几日戴公公觑了个机会在淑贵妃的面前提了提这件事情奢望着能把侄儿捞出来也想打听一下风声。不料淑贵妃竟是不知道从哪里已经提前知道了此事对他侄儿戴震的所作所为清清楚楚好不恼怒狠狠地将他责罚了一通。
戴公公这时候才醒悟到那位小范大人早就已经通过某个途径断了自己的后路又惊又惧之下他终于舍了这张老脸好不谦卑地跑到宜贵嫔宫中一通讨好这才通过柳氏的关系悄无声息地向范府递了张薄薄的银票。
另一边负责审理此案的沐风儿也在挠头他看着没有转去天牢的戴震心里一阵恼火就是这个泼竦货色让自己在范提司面前丢了大脸但范提司却下令不准对这个小角色用刑这是为什么?他手里摸着腰带中才下来的丰厚银两津帖不免犯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