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昭义军节度使府衙。
空荡荡,静悄悄。
与之前门庭若市的景象截然不同。
李筠走了,也同样把幕僚班底带走,把心爱的小妾带走。
他留下的,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空壳。
当然,他还留下了李守贞,他惟一的儿子。
李守贞坐在书房里喝闷酒,短短一个月,他已瘦了一圈,无论哪个熟悉的人看到,都需要辨认一番才能知道这是李守贞。
就在这间书房,李筠处理军机大事,和谋士商谈造反事宜,每一件摆设,每一丝气息都散发着威严的权力味道。
哪怕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范守图,到了这里,也由猛虎变成一只听话的忠犬。
可如今,这里只是一间酒室,李守贞一个人的酒室。
书籍散落在地,公文高高累起,屋子里弥漫着一种腐朽的酒气。
李守贞已经喝了太多的酒,但他还想继续喝下去,永远沉醉不醒。
反正就快要死了,醒和不醒也没什么分别。
从李守贞知道父亲起兵的那一刻,他的身心就像坠入深渊,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李守贞知道●app下载地址xbzs●父亲一定不是赵匡胤的对手,他必输无疑。
他也曾劝过父亲,就在这间书房,两人不知道已经吵了多少次了。
父亲带着主力精锐走了,留给他一间空荡荡的府宅和一些老弱。
父亲放弃他了。
这个事实让李守贞心里更加难受,他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叹息道:“忠义两难全啊!”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一个中年文士焦急的声音。
“衙内,你快开开门啊!我有要事求见!”
屋子里没有声音。
“衙内,真的出大事了!”
李守贞呆愣愣看着天花板,半晌,才慢吞吞道:“你说,我听着呢。”
中年文士一咬牙,压低声音道:“宋军占领了长平!”
“咔嚓”酒杯落地,摔的粉碎。
“父亲......败了吗?”李守贞颤抖着声音问。
“那倒没有,只是宋军狡猾,他们攻占天井关后,向西绕行,截断了将军的退路。”
李守贞嘶哑着嗓音问:“那我该怎么办?宋军会不会北攻击党?”
中年文士暗暗鄙夷,这还是将军的儿子吗?虎父犬子啊!
“衙内,他们不会攻击党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将军正率主力跟他们对峙,宋军没有余力来攻击党,反而派我们从背后偷袭。”
李守节诧异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派兵去偷袭?”
“正是,眼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没有什么能比眼下的情况更危急——”
话还没说完,屋内传来李守贞的吼声:“你出去!你是想害死我!”
中年文士又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这个李守贞扶不起,可是他还是要把话说完。
“衙内,我们留在这里毫无意义,一旦将军战败,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只有和将军合力击败宋军,才能有一线之机。”
李守贞冷笑:“就凭我们这些老弱,也能击败宋军?到时候,要是丢了党,责任谁负?”
“可是,衙内——”
李守贞道:“父亲交给我的命令是留守党,你千方百计想让我出战,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已经向宋军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