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了一刻多钟,掌柜娘子端了汤药过来,吹得冷了,用汤匙小口小口喂孩子吃了,几个人守着看了小半个时辰,孩子呼吸渐渐均匀,掌柜娘子再俯身用脸贴在孩子额头,忽然抬头惊喜地说道:
“不热了!”随即用手捂了嘴,轻声啜泣起来。掌柜的一脚跨过去,用手背一试,喜道:
“果然不热了!果然不热了!”
掌柜的激动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旋即走到陈晋跟前,深施一礼:
“多谢公子相救之恩!”
陈晋受了他这一礼,说道:
“现在既是不发热了,就看下半夜是否止住腹泻。还是要当心些,只是暂时缓得一缓,明日还是要请郎中细细诊治了才妥当。”
掌柜的忙应了一声,请陈晋到前面房里坐下,说道:
“今夜多亏了公子,否则还不知道要出啥事。小老儿姓吴,这客栈是家祖传下来的。还未曾请教公子尊姓大名,来自何方?”
陈晋道:“免贵姓陈,就来自这安县云山乡。”
“公子这是来参加童子试吧?这些天多有来自县里各乡的学子前来应试。小店也住得有七八个,不知公子可识得吗?”
“并不曾打过交道,在下今日方到,也没有四下走动。”
吴掌柜又道:
“方才见公子用油为犬子诊疗,颇有神效,不知是什么油,可否见告?”
陈晋道:
“这是家乡山中的野生油茶籽榨成的茶油。”
吴掌柜点头赞道:
“看这茶油用来给小儿退热,起效很快,真是好啊!可小老儿却是从未见过此等好油,也不曾听过。”
陈晋道:
“这茶油听老辈人说前朝就有人制作,只是百十年战乱,许是失传了吧,偶然在一古籍中见了,又恰好在家乡后山发现了几棵油茶树,今年试着制作了一回,却是成了。”
吴掌柜正要再说,却听后院传来娘子的低唤,还道是孩子又生了什么状况,急忙走了进去,也顾不得和陈晋招呼一声。
陈晋正想着不知自己是否要进去看一看,吴掌柜又匆匆跑了出来,躬身致歉道:
“打扰公子多时了,内子提醒说公子应试在即,该当早些回去歇着。我却拉着公子说这半天话,真是不该。犬子现在已经大好,公子且回房歇息去吧。”
说罢又是千恩万谢,一直把陈晋送到房里才告退。陈硕却还睡得深沉,高一声低一声打着呼噜,看来一路赶车也累的够呛。
受这一番折腾,睡意全无,又想起往事,想起小笛,此刻该睡得香吧,不知可会想念自己,又会不会哭泣。翻来覆去,迷迷糊糊间鸡鸣响起,看看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又过得许久,听到街头人声渐渐热闹了,知道一定睡不着了,起来穿了衣服出去。昨天就知道这客栈也提供饮食,这时候也闻到后面厨房隐约传来米饭的香味,忽然好想念豆浆油条包米果,烧卖肉包螺蛳粉,出得街来,一阵冷风刮来,又想起了油亮的红油火锅,大冷天的来一锅真带劲!陈晋忽然仰头长叹,也没了兴致,转身回到了客栈。进得客房,猛然看到还放在桌子上的半罐茶油,猛一拍额头,拎起这半罐茶油就跑后院厨房去了。
吴掌柜家娘子真指挥着两个伙计在灶台做饭,见陈晋急匆匆进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