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兄,还真是好奇心重。陈晋也不管他,自去忙活自己的事。大骨汤已经沸了有一会,改小了火慢慢熬着。这边排骨也已经起锅,虽是少了些调料,但也煎熬得恰到火候,油亮酱红,色泽诱人。小笛早早拿了个大钵,说是要盛了这香香的排骨给徐婆婆送去,怨不得这婆婆这么喜欢这小丫头。这徐女侠还是那冷清到孤僻的性子,只要有旁人在,都自会回去,宁可守着自家小院,也不凑这热闹。
陈晋几勺把个大瓦钵装满排骨,陈硕飞快地下手捞了一块扔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嘶嘶地吸气,惹得小笛一阵跺脚娇嗔,连声抱怨这不太靠谱的二叔。陈硕口中含糊不清地向小笛讨饶,并自告奋勇护送小笛去徐婆婆家。好在这云山街也并不大,云山贼这会正在后山为将来的安稳富足而努力,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只交代一句路上小心些,就安排了陈老爷子和吴掌柜父子落座,小掌柜本来闹着想跟着小笛姐姐去的,被吴掌柜两巴掌镇压了,委委屈屈地坐在一旁生闷气。吴掌柜本来说带这小子跟着陈晋沾点文气,这一回来忙乎了两天,也没顾得上他们父子,好在吴掌柜天生自来熟,和陈老爷子聊得倒也相得。只是这小掌柜活泼过头,上窜下跳,撵狗捉鸡,这会儿本来想撺掇了小笛姐姐到叶茂家捉只小狗来,他们家的猎狗正好生了一窝四只小狗,要不前日也不会不带猎狗上山的,遇到危险却少了个得力帮手。断了念想的小掌柜化悲愤为食量,和碗里的排骨做坚决的斗争。陈老爷子和老吴互相谦让着落座,陈晋给这两位盛了大骨汤,热热地喝了,一股暖意自胃里升腾起来,很是惬意。
忽然师兄从门口进来,一边致歉道来得迟了,一边坐了下来,也不多说话,筷子舞动,显然这菜肴颇合他口味。这边吃得畅快,那边陈硕却是一个人回来了,说是徐婆婆留下小笛,道是这两日功夫落下了不少,今晚留住她家,明日要加紧练功了。陈晋听了哭笑不得,一边感动徐婆婆的尽心尽力,一边又心疼妹妹的辛苦,但这小丫头本是个倔性子,决定了的事是一定要坚持到底的,徐婆婆既然留下她,那小笛就一定会照做的,也就只好随她了。一顿晚饭吃过,吴掌柜抱起饱食后已经困意重重的儿子,自和陈老爷子及陈硕回去歇息了,师兄却还端坐不动,看着陈晋收拾齐整,方才一脸严肃地拉陈晋坐下,道:
“你果真习得了外伤治疗之术?那苏郎中死活不说,但他那两下可瞒不得我,这些年从未见过听说过他懂得这般精妙的外伤治疗之术,一到这云山就会了,岂不怪哉?”
陈晋略想一想,觉得也不须瞒着这师兄,于是将与苏郎中说的那番话再说与师兄听了,邱远意听得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叹口气说道:
“早是不曾与你相识,否则我就不至今日在这安县做一县官。你不知道,我父亲乃是当朝大将邱讳世骏,自我出生,家父就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习得一身武艺,为大楚开疆拓土,因此为我取名远意。后来我渐渐长大,于武艺一道也小有所成。十四岁那年,我随家父巡视边关,这些年虽然国势安稳,但北戎也时时小规模犯边。”
说道此处,又叹口气,神情更为落寞:“这天巡边时,正遇上北戎骑队百余人,我父子却只带了随从军士二十余人,一番酣战,凭着军士用命,终于突破了北戎骑队的包围,但活着回来的只余包括我父子二人在内的六人,其中两个军士回来后伤重不治,我也在右肩处受了一刀,过了半年方才痊愈,自此提刀不得,改而拜了恩师学文,才到得这安县做官。”
“今日见到你为叶二做的缝合术,果真能如苏郎中所说,能大大减少伤口愈合的时间,对军伍实有极大价值!如果献于朝廷,定是极大的一份功劳。”说着摇手阻止了欲待分辨的陈晋,“我自不强求于你,但此次恩师进京,想来必要应对近来北戎频频犯境的局面,如果将这外伤治疗之术交与恩师,必将对恩师助力不小。”
说罢深深看了一眼,等着陈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