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甲第听着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他花了几秒钟才弄明白自己的处境，他拉开棉布窗帘，火车呼啸着在夜幕笼罩的旷野中行驶。

黄甲第直起身子想坐起来，但宿醉所带来的眩晕感让他结结实实地躺了回去。

我之前干了什么，怎么喝得这么多？

黄甲第记得自己被贾司羿拉去喝酒，他在酒桌上听到贾司羿说了些什么，然后黄甲第这个自诩为冷静的人就在短短的几秒内丢掉了所有的矜持，欣喜若狂、狂歌纵饮，不知不觉间竟喝了这么多。

但是，贾司羿和我说了什么来着？

黄甲第烦躁地敲打着自己疼痛的脑袋，但偏偏脑袋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是什么！”黄甲第抱着脑袋，痛苦地尖叫。

“流水线，是流水线。”贾司羿疲惫的声音在上铺传来，“黄老师，别吵吵了，快睡觉，明天还一堆事。”

“对对，是流水线，流水线，真是个好名字。”黄甲第就像是得到了神启的摩西，变得有点神神叨叨的，“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流水线这个名字可是你在后世起的，现在在你口中说出来，怎么有点自卖自夸的感觉。贾司羿把脑袋藏在被子里，他竭力想放空脑袋，但实在是忍不住这样想。

“哈哈哈哈哈……”黄甲第傻笑，“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我的小宝贝，你现在是我的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贾司羿算是彻底睡不着了，他掀开包厢的棉布窗帘，东方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

黄甲第跳下床铺，拼命地摇动着床板，像是要把全身的力气都发泄出去，“贾司羿你知道吗，我在开创历史，历史是我的了，历史他娘的就是个婊子，我已经艹到她了！”

“是是，黄老师你可真厉害。”贾司羿有气无力地说。

黄甲第一圈圈地在火车包厢这一小块地方兜圈子，“贾司羿，你他么根本就不知道流水线的价值，你知道有了水流线汽车的生产速度会提高多少吗？”

贾司羿识趣地说了一句，“多少？”

“八倍，整整八倍！”

“哦，真厉害。”

正在地板上转圈子的黄甲第突然停了下来，笑脸瞬间就变成了哭脸，他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竟然瘫倒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喂，黄老师，你又怎么了？”

“贾司羿啊，我他么还欠着一笔钱，就五十万，就这区区五十万阻止了人类历史前进的脚步啊。”

贾司羿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在大衣的口袋中摸索着，找着那张债务转移合同，看来不把这张合同拿出来，是别想消停了。

黄甲第瘫倒在地上，面如死灰，喃喃自语，“看来要去找那娘们了，真不想找那老娘们，但我不能让人类前进的脚步因为五十万就停滞了啊。”

黄甲第一副大义凌然，舍生取义的模样，“为了全人类的福祉，牺牲我一人又算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