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间，柯择又听见一哞声，音如老牛哼叫，貌似从远方飘来，声音悠长连绵，空灵悦耳，令人沉迷其中。

前方的视线渐渐模糊，那空灵的声音似乎随着扁舟渐行渐远，周围的一切消失不见。

柯择的眼神逐渐失去焦距，变得空洞无神起来，双肩耸拉，脊骨宛如被人抽去，四肢松软无力。

他好像看见自己襁褓时被老和尚收养的场景，看见了自己背负书箱进京赶考的画面，看见金榜题名时被人榜下捉婿的狼藉...

眼前之景有如前世黑白电影的剪辑，一闪一帧，杂乱无序的画面一股接一股扎进了脑海。

人间百态，喜怒哀乐，亦如庄周梦蝶，柯择快要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了。

啪，肩膀被人突然拍了一下。

一声轻响，犹如晴天霹雳。

柯择身子顿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喘着重气，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前的白衫，发现早已湿透。

幸好醒了过来，幸好。

柯择满怀感激地转身道谢，却迎上那葫芦道人满是嫌弃的眼神。

心神幻境对他们这等修炼已久的道人确实不足为虑，但对柯择却是攸关性命之事。

被人嫌弃实力低微，对此，柯择只好尴尬一笑。

不管如何毕竟是葫芦道人救了自己，礼不可少，柯择躬身拱手道谢。

葫芦道人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转身回到舟内。

想着以后免不了会遭遇更多这样的事，一番担忧后，迫切提升实力的渴望又加重了几分。

回到舟内，柯择就静静地等待着，即便内心再多好奇，也不敢继续待在外面。

漫长的等待约莫过了一夜，舟船才慢慢停下。

一行人出了扁舟，来到一处满是迷雾之地，目睹着船家划着扁舟远离。

为首的黄符道人向前走了几步，随后转身面向众人说道。

“此地已是人间，相逢即是有缘，几日间与诸位道友相谈甚欢，贫道乃是凌山观主王仁山，若是有闲情，可来凌山观寻贫道下棋，时候不早了，如此，咱们就此告辞吧。”

“泽云山庄庄主傅守礼，在泽云山恭候各位大驾，告辞。”中年文士傅守礼朝四周拱了拱手。

“葫芦山人黄岚亭，等候诸位来陪我喝酒。”

说完，葫芦道人钻进了云雾中，身影一点一点消失，走得极为洒脱。

一个接一个，柯择目视着诸人离开，瞧着最后只剩他一人，不由叹了口气。

收起内心的惆怅，柯择也迈着步子向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