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电子之都,奢华之城。
对于大人来说,在东京定居可能要为了房租、生计头痛不已;对于孩子来说,却只是从一个人少的地方到了另一个人多些的地方而已。穿过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我们到了这个新家,位于东京西郊一个颇有些偏僻的地方,乘车去东京湾要换三趟车,步行去最近的超市最少也要半小时。
不过,周围非常安静,有社区医院、有几家种类齐全的杂货店,很多书店、剧院、剧团都建在这里,距离爸爸的工作地点走路只需15分钟,最大的惊喜是西北角有一大片茂盛的森林湖泊公园,是天然的。
安顿下来后,爸爸就开始张罗找幼儿园。只是当时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方圆三公里内只有寥寥几幢单身公寓和敬老院,最近的幼儿园要乘公车近一小时,而且没有接送校车。
爸爸只好求助于他单位的同事,那位人事先生挠着头说:这里是东京的高级文化区和疗养胜地,常居住户多是单身白领或行踪不定的艺术家,极少有人拖家带口住在这里——不方便,却安静,风景和空气都很好,适合疗养和寻找灵感。最后他建议爸爸买辆二手车。
如果说爸爸有什么软肋的话,应该就是使用汽车、摩托车之类的驾驶工具,出远门时,他宁可辗转多趟交通路线,也不愿意自己开车直达目的地。爸爸说,慢慢地走才能仔细地看,他可一点儿也不喜欢开车!
搬来东京最初的半个月里,爸爸很忙,早出晚归,看着我整天一个人傻玩傻乐很是头疼。很快就到了体育节(每年10月第二个周一),文化场所休息,也是爸爸单位的休息日,他迫不及待地扛着画架子和水彩颜料,再带着几乎没出过门的我一起直奔西北角那个大公园。
接连三周没画一幅作品,爸爸说自己都要手生了。
而我,自然也带上了我的宝贝足球。东京虽大,四岁的我却不能一个人出去玩,这套漂亮的院落也不太宽阔,至少不适合踢球,我也觉得我快脚残了。
那真是难忘的一天,因为我和露华就是在那一天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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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太久,那天的天气、公园的景色、露华那时是什么样子、我们都说了些什么,我记不太清了。比较准确的记忆是:爸爸一直往森林深处走,找了个极冷清的地方支起了画架,我像往常一样一个人玩球。但是那片土地不太平整,球磕到树坑、石头会滚出好远,我只能来来回回原地颠球。
当时我从社区发放的运动手册上看到,球类运动应该加强控球力,足球的方法就是原地站立不动,左右腿轮流颠球。照着这个方法,我练了差不多有半年,现在正在尝试控球的进阶:单腿持续颠球,就像踢毽子一样,最低10次一组,最高我能做到70来下,不过这个记录只达到过一次。
从零开始,一个个慢慢地计数,坚持到左右腿各完成一组50次,腿有点酸了,我就停了下来,习惯性地想看看爸爸画画的进度。但我回过头去,第一眼没有看到画架,而是先看到了坐在草地上的露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