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下楼,将钥匙放在了静静地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盹的秃顶老头面前的桌子上,正打算回头离开时,那个老头突然抬起了眼皮,两只浑浊的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把哈娜吓得一哆嗦,竟立在原地,一时不敢走动了。
秃顶老头的眼睛只睁开了一秒有余,向哈娜投下了一秒钟的锐利目光,便像上次那样合上了眼皮,他砸吧砸吧嘴,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将头顺时针转了两圈,脊椎骨发出嘎达嘎达的响声。
没等哈娜做出什么反应,老头突然抬手,从破旧的木头桌子底下掏出了一块织得密密的黑色布匹,将它向哈娜丢了过来。
长长的黑色布条在空中飞舞而过,划出了一道漆黑的弧形轨迹,它的前方绑成了一个圆圆的结团,后方的布条则飘动着,就像一个黑色的绣球朝着哈娜丢了过来。
她忙不迭地接住这团黑色的布条,老头待哈娜将布条上边的结团解开,将它伸展了开来,抖了抖,抚平了上边的褶子,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自己时,才缓缓开口:“遮住鼻子和嘴,正三圈,向上盖,反三圈,绑住。”
哈娜愣了一愣,才明白过来:老头这是要让自己做好了伪装再出去啊,这里真的这么危险吗?
哈娜虽然心里感到疑惑,但还是照着老头的话照做了,将这块黑色的包头巾裹在了自己的头上,将整个头部裹了个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对明亮的淡蓝色双瞳,咕噜噜地转着。
出乎哈娜的意料,这块包头巾既没有什么奇怪的异味,也没有充满油渍或污泥,倒是充满了一股薰衣草的清香,显然是得到了妥善的清洁。
黑色的包头巾织得密密的,将哈娜一整张稚嫩而亮丽的脸庞覆盖在了浓重的黑色之下,但它的材质似乎也十分轻薄,哈娜意料之中的呼吸困难也没有发生,反倒十分的透气。
哈娜看了看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的秃顶老头,也意识到了这一块包头巾对老头的价值恐怕并不低。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放弃询问它的来历,只是鞠了一躬,轻轻地道了一声谢,原本清脆好听的声音被厚厚的黑布一裹,不知怎么地也变得闷闷的,凭空低了两个八度。
哈娜回头,背着一个瘪瘪的绿色毛皮袋子,踩着脱了胶的靴子,吱嘎吱嘎地往外走,老头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她越过两盆蔫巴巴的盆栽,踩过肮脏结块的地毯,打开那道厚实的金属大门。
大门发出嗤地一声,颤抖了一下就咯吱咯吱地左缓缓移去,让哈娜怀疑它随时会卡住不动。大门打开,从门外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一阵带着新鲜草叶气味的清冷空气顿时跟上了雨声的脚步,伴着几滴调皮的雨丝走进了房间,让哈娜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眼前一亮。
雨,落到了这片布满平原,山脉与森林,人迹罕至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