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幕完全笼罩天空之前,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阵欢快的声音传进门里。
老妇人与年轻夫人坐在火炉边,肩膀相靠,脸上满是悲痛的神色,两行泪迹仍未沥干。
哈娜也坐在那,听到门外的呼声,抬起头来看了她们一眼,却见两人仍没什么反应,只是坐在一起抽噎着,也低下了头,继续用手上的木棍扒拉着火堆里噼啪作响的柴鑫。
门边传来一阵钥匙插入门锁的声响,木门被打开,一个身穿脏兮兮衣服的少年赤着脚走了进来,在地上踩出了一个个湿漉漉的泥脚印,他的裤腰里插着一只弹弓,手里还拎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尸体,炫耀似地拎着它长长的耳朵,举了起来摇晃着,说道:“看哪,我打死了一只哈鲁索林兔!你再也不能说我的弹弓除了打碎别人家的玻璃以外没其他用处了……诶?妈妈还有奶奶,你们怎么了?”
蓬头垢面的少年看到了二人颤抖的肩膀与轻轻的呜咽声,他放下手里的兔子尸体,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来吧,孩子,快过来吧。”
哈娜看见身边前一刻还在泣不成声,似乎被抽掉脊梁的老妇人,在看到少年进门后,昏花的老眼中忽地重绽出一丝明亮,她颤颤巍巍地深吸了一口气,哎呦一声,吃力地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脸上的肌肉也颤了几下,似乎在努力勾勒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我的孙子……你爸爸他……他年底还有些事要忙,不能回来陪我们过圣诞节了。”
老妇人努力编织着善意的谎言,但年少的孙子似乎并不相信她所说的:“我知道,我知道,去年你就是这么说的……”
“不过今年不一样,我的小法拉第。”
“奶~奶,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诶……”老妇人辛酸地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子去悄悄抹了把眼泪,转回身时,脸上已然再次挂上了慈祥的笑容。她将名为法拉第的少年放在一旁的兔子提了起来,走到厨房里,拿了一把小刀就开始给兔子剥皮放血,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屋子里,哈娜只觉得体内似乎有什么多巴胺被分泌了出来,冲淡了她心中的感伤。
“我来帮你吧。”哈娜叹了一口气,走到了老妇人的身旁对她说道。她从老妇人颤抖的手中拿过了兔子的尸体,从刀鞘中将那把匕首抽了出来,放在水槽里洗了洗,稳稳地向下一剁,兔子的整个头颅就被齐齐地切了下来,红色的血液从兔子没了头的颈部流出,流到了下方备着的钢制脸盆中。
“奶奶,她是谁?”
“她是你的远房亲戚……你的表姐。”
“那她来这里做什么?”
“来这里接你去阿格瑞亚读书。”
“我不要读书……”
夜深了,熹微的夜风拂过山林,一轮明月升上山头,照着后山林里的木屋子,屋里飘出了一股烤肉的香气,令人不禁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