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钟树家二楼的屋顶盖瓦被台风掀开一个饭桌大的口子,钟树和他老婆林小兰趁着风停的时间上去修补,结果钟树脚滑摔下来,连带着用来压瓦的块石,正砸在脑袋上。
送医是不可能了,路都被淹了,没信号也没法叫救援,再说很快又会起风,只能看钟树能不能撑到天亮,等救援的冲锋舟。
“别拦我,都别拦我!”
只见又有三个男人互相拉扯着从楼里出来,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精瘦老人想必是钟树的父亲,“我就是游,也要把医生带过来,大不了和我儿一起死,啊~”
另两人没想到这老头有如此大的力气,箍都箍不住,竟一下挣脱开,还要往前推开钟三川三人。
“树头爸!”
钟三川迎着老人一喝,老人一愣的功夫,就被五人围住,再也挣扎不了。
“大王、松子你们都让开,都让开~”老人带着哭腔,一屁股瘫在地上,是刚才的爆发后脱力了。
众人把老人扶进屋,钟同一和朱芃对了对眼色,也跟着走进去。
借着手电的光,钟同一仔细地分辨屋里的人。在他们的对话中逐一把称呼与人对号。
矮胖秃头的是大王,卖大王在当地方言里是吹牛的意思,90年代随大流和村里的大多青壮年去S市务工,因为爱好把工钱用来支持拯救失足少女的事业,每逢年节总是囊中羞涩,却总有借口,人送外号赖皮大王。
松子站在大王旁边,中等身材普通长相,只是脸和手臂比身体黑得多。
三川小麦肤色,肌肉结实,只是个子不到一米七,早早就出社会做事,和母亲住在一起,是钟同一记忆中的总是很酷的大孩子,小时候跟在屁股后喊带我玩的那种。
猫胡,独居中年男人,鸡窝似的长发,不知多久没理过的胡须,不需靠的太近就能闻到一股酒味与汗臭。
老四白胖,平时在县城做点小生意,今天恰好在老家,和三川、猫胡前后院,刚才结伴过来看到钟树的伤势后就退到院里站着了。
村里人按字辈起名,相似度高,彼此通常都叫外号,在钟同一这宅男的脑子里甚至根本没存几个名字。
最后众人决定先把屋顶修好,大王和猫胡留下帮忙守夜。备用的青瓦堆在院里,半米见方,钟同一和朱芃也去帮忙把瓦往二楼搬。
二楼的场景着实对没见过场面的学生仔太不友好。很重的血腥味,钟树被搬到床上,左脸肿得很高,头发被血浸湿,林嫂正面色惨白地用棉吸着渗血,对来往的人不抬头看一眼。
全是碎瓦,一块约摸三十斤重的块石,一滩血,有几缕白色粘稠物混在里面,钟同一立马口干舌燥起来,踩着桌子把瓦递给顶上的三川,不敢在屋里停留,又去院里搬瓦。
朱芃更是机械性地来回搬运,一个外来人在这儿确实显得突兀了,他总感觉自己身上落了几道目光,仿佛有重量似的,压的他浑身不自在,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大家把他当作村里的不太见面的后生,这种情况下也不适合打听询问。
“够了,不用再往上搬了。”
众人松了口气,接着该留下的留下,该走的赶紧回家。
“要出戏,就当玩游戏。”钟同一在心里念叨,看着和自己一样满头不知道冷汗还是热汗的朱芃,“发现什么没?”
朱芃咽了口口水,回了一个有事儿回去再说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