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哥柳西岭,襄城的姐弟,骨女,穆天仇,柳北川······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包括她自己和离情在内还有千千万万人都是仙妖魔斗争中的牺牲品、受害者。
她心中难道就没有恨吗?她难道看见月治那张欠扁的脸的时候就没有生起过想要用暴力解决一切的想法吗?
可她却不能,她需要为大局、为天下、为整个人间考虑。
她轻轻碰了碰离情的手,离情会意将她让出来,柳含清用平静到毫无波澜的语气道:“我知道,对妖魔而言,仙门也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小人,但是月治,现在的你需要判断的是虚衍与仙门,谁更值得相信。”
月治一如往常地用诡靥挡着下半张脸,眼中晦暗不明,他的声音也同样平静得近乎冷漠:“多谢仙君提醒。”
语罢,他转身像是要离去。
月治旋身正欲离开,虚衍占据帝炙身体后,脸上虚伪仁慈的表情浮现在眼前,月治只觉得反胃。
他脚下一停,忽然对柳含清道:“对了,我管这片林叫还愿林,这棵榕树挺有趣的,两位要是得闲,可以多赏赏。”
下一刻,月治化身一片紫烟,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榕树···
月治既然特地提醒两人看看榕树,自然不会只是让二人看看风景这么简单。
离情走进这棵巨大的榕树,他伸出手触摸榕树的树干,粗糙的树皮下仿佛有千万条丝线,这些丝线就像是人体的经脉,脉络中沉静得毫无生机的力量在缓缓流动。
离情眉头一皱,这力量奇怪得很。
不论仙、妖、魔修行,所用的都是天地孕化的灵力,而灵力是自然之精华,就算会因为修行之人本人的特征产生变化,但无一例外都是充满生机的。
而这棵榕树下涌动的力量,甚至比死灵还要寂寥······
“阿清···”离情转身看向同样神色肃穆的柳含清:“这般力量···”
“你也觉得很熟悉吧。”柳含清抿起嘴唇,看着眼前巨大的榕树,神色越发复杂。
离情点点头,神魔大战之时的回忆涌现,神魔之战是他的成名之战,也是在那一场战争中,他差点死在了当时的魔尊手下。
魔尊吞天,初代魔尊陨落后,魔族最强的魔尊,他是唯一一个离情想起来时仍会头皮发麻的敌人。
在他面前,想要提起勇气反击都需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他有吞天之名,有吞天之能,也有吞天之心。
吞天之所以强,与他修习的功法密不可分,他那能无差别吸收别人的力量转为己用的功法令和他交手都是一件极危险的事。
吞天的力量,时时透露着死寂,可那片死寂却发了疯似的向往旺盛的生命力,所以他会不断地吞噬,直到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