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置若罔闻,只想着跑过去把哥哥放下来,像他安慰自己、给自己治伤似的照顾他,却在半路被暴怒不已的父亲一脚踹开,摔在一边的地板上。
幼小的他,从那一地的污泥和斑斑青苔上滚过,身上碎开似的痛。
“滚!”
那日的父亲像是发了疯,目眦欲裂,额上青筋直暴,似乎都能看见里面那流淌的血液,叫人心惊胆战。
“阿尘,听话,快离开这……”
哥哥如月光般的柔和,如清风般的温润,与父亲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的话未完,又一记鞭子顺着哥哥的身前劈过,那遍布的鞭痕,已经让他看不出这新伤在哪里。
“你妹妹才这么点大,你也下得了手。”父亲叱道,牙关凸出,眸光狠戾如刃,说罢又是高高地抬手,一记鞭子打在哥哥身上。
“不要打,不要打……”靳若尘看得心疼若绞,忍着疼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爸爸的脚边跪下,哀求着他,“哥哥不会害人的,不会……”
“靳若尘!”
没等父亲再次踹开他,母亲尖锐的吼声传来。
她气势汹汹地赶来,拽着自己的手臂把他拖了走:“你给我过来——”
他当时仅有五岁,母亲轻而易举便能把他拖拽走了,他在母亲怀里连踢带踹,用尽全身力气想挣扎开她,甚至去咬母亲的手。
他被母亲甩了一记狠狠的耳光,头晕目眩,却咬牙爬起来想跑回地下室去。
却在刚起身的那一刻,被母亲带来的保镖抓回来,其中一人给自己注射||了一剂药,他便沉沉地昏睡过去。
“我被母亲带回了外婆家,外公外婆听了我的哭诉,都不愿意去帮我救哥哥。”靳若尘冷笑一声,“我知道,他们惹不起靳家,为了得到靳家的资金支持,都把他们唯一的女儿奉献出去了,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他们女婿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而得罪靳家。”
“后来,我被他们软禁了三天三夜,待我再回家里去的时候,得知大哥已经从家里跑了出去。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走的,不过猜想,十有八九是那女人放的。”
顾思嘉双眼一眯,很快想到了那女人的心思:“她是担心,到时候爸还是会念及父子之情,原谅你哥哥,于是偷偷地放了他。她知道那种时候,你哥哥最想的就是逃走。只要你哥哥走了,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没错!”靳若尘凛着神色,那好似淌着黑血一般的眼眸,深邃得望不见底,“哥哥偷跑出去后,就音讯全无。大约过了一个星期,传来了他出车祸去世的消息。”
他在这时闭了闭眼睛,在顾思嘉惊怔而痛惜地呆滞着脸色时,继续说下去,声音沉得可怕:
“父亲想看哥哥最后一眼,被救护车里的医生阻止了。他说,哥哥被撞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还是别看的好!”
“那……”顾思嘉不知为何的还抱了一丝希望,希望这个已经过去十多年的往事的结局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样,“那你怎么知道,那是你哥呢?”
靳若尘睁开了眼睛,眸光沉沉,恍若暗夜:“大哥的左臂上,有个半圆形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