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车祸现场,警笛声响彻天际,撕破了夜的静谧。
现场周围乌压压地围满了人群,被警戒线拦截,有的议论纷纷,有的拿着手机拍照……
他随父亲站在那救护车的旁边,在那已经盖上了白布的担架床边。
不知道站了多久。
父亲缓缓抬起颤抖不已的双手,似乎是想再看看哥哥,在刚碰到白布的那一刻,被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拦住了:“死者已经面目全非,您身边还有个小孩子在呢,别让他看见了。”
父亲侧过脸,盯着他的眼珠漆黑而幽亮,眼底浮着一圈阴翳:“既然看不清脸,就有可能不是他。”
他神色沉肃,语气阴冷,一把甩开医生的手,力道大得让医生直接倒在地上。
面容的阴沉与动作的暴怒,是这般鲜明而强烈的对比。
他冲上前,掀开白布的一角,扯出哥哥的左臂,撩起已经被鲜血浸染的衣袖。
靳若尘恍若一抹幽魂一般的站在一边,定定地望着这一幕。看到那躺着的孩子的左臂上,有和哥哥一样的胎记。
就算他从父亲的眼中看出了无尽的痛楚和愧悔,浓烈如岩浆,深沉如汪洋大海,父亲极力压制也还是不可避免地流露出来,他也不会再对自己这个冷漠无情的父亲抱任何一丝希望。
不过,至少他还可以为哥哥感到一丝的欣慰——起码,父亲没有对他的去世无动于衷。
顾思嘉觉得整颗心浸在了一盘苦水之中,个中滋味,实在是难以言喻。
他哥哥能对一个异母生的弟弟那么疼爱,又怎么会去伤害他那年仅六个月大的妹妹。
难道,哥哥是觉得他与若尘一般可怜,而那个妹妹却是幸福的,所以不需要他的关爱?
可那也不至于害她性命啊!
而且,一个如此爱弟弟的哥哥,没有理由不爱自己的妹妹,反而应该比疼爱弟弟更甚才对。
都说哥哥是写给妹妹的情书,只看自己的哥哥就知道了。
他虽然一样的疼着自己和安安,但明显是偏向自己这个妹妹更多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顾思嘉伸手握住他的手,问道:“老公,那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靳若尘沉在一片深深的悲恸中,说话的声音愈发的低沉而森冷:“当时,父亲是去见一个老朋友回来,回到家后就迫不及待地想去看女儿,却发现那孩子已经被人从婴儿车里摔下来,当场去世。他恐怕是当时就丧失理智了,听到那女人说哥哥是凶手,就相信了。”
说到此,他勾唇冷笑,侧目看她,目光像笔直而幽深的井:“毕竟,那时候只有那个女人和哥哥在房间里,那女人是孩子是孩子的生母,不会害她,那就只有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