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跑什么嘛。”温姝童低下头,故意回避对方的目光。
“你电话给我一个,找你有事。”
“有事现在说不就行。”她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看着他。
身边的王玘伶从开始的一脸懵逐渐开始转变为不明所以的窃笑,温姝童怨怒地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幸灾乐祸地撇了下嘴,也学着好友皱起眉来,摆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看着眼前的男生。
“我...”邓冉迟钝了几秒,男生们开始起哄。
“没事啊,走了走了。”王玘伶看温姝童脸红到耳根,原本还觉得好笑,又想着这些男生吃饱了没事干拿女生找乐子,实在可恶,满脸嫌弃地将垃圾桶提高,想将邓冉逼到一边,两人好夺路而逃。
“事情肯定有啊。同学一场,你也别见到我就跑。”谁知邓冉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你在广播站啊?帮我们放首歌。”
“放歌?”温姝童在心里嘀咕,这个邓冉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摆明了来故意让她难堪,要是自己表现出胆怯,那岂不是更让人笑话,于是硬着头皮说:“你把CD给我呗,或者U盘也可以。”
“这会没带,晚自习下了给你。”
“好,那你晚上放学给我。”
温姝童说完,邓冉往左边让了一步,两人快步离开了小花园。王玘伶看同伴一言不发,想必尴尬了,按奈不住自己想要八卦的心,说道:“仔细看邓冉还挺好看,他今天穿那双鞋好像还是限量的。哎?之前在你们初中他也这么闹腾吗?”
“你还真是问题多,问了我几次了。”
“你们老同学连电话号码都不留一个哦,这么说之前你们有啥不为人知的过往哦,总觉得你一遇到他就浑身别扭。”
“早知道我刚刚把你电话给他好了,你有什么问题你们私下好好交流。”温姝童反过来打趣她。
“不得了了,你还倒打一耙!”王玘伶瞪了她一眼,加重语气说道:“狡猾!”
晚上八点二十三分,温姝童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平日里做什么事都不温不火,磨磨蹭蹭的她,因为害怕被邓冉堵在门口,打定主意要放他的鸽子,下课铃一响就跑。自从高中入学报到那天看到新生名册有邓冉开始,噩梦就开始了,总觉得自己各种难堪尴尬的场面,都会被他恰好见证。甚至总是觉得他在秘密计划着各种阴谋,准备在她身上一一实践。
这么想着,下课铃就响了,温姝童背起书包快步走到王玘伶桌前,对她说道:“我先撤了,等下被邓冉堵到。不等你了啊。”
王玘伶摊在桌子上的课本试卷还乱成一团,惊讶地看着她说道:“你做贼心虚哦!跑什么跑,不是答应人家了吗?不准走,至少给我说清楚啊。”
“来日方长,我走了,明天见。”温姝童哪里还管她的挽留,一溜烟跑到教室门口了。
“哎哎哎!祝你明天迟到哦!”王玘伶不甘心的嚷嚷道。
“做你的梦吧!”抛下一句话,她消失在走廊尽头。
坐上96路车的时候,温姝童生出一种因侥幸获得的胜利感,脸上因为剧烈的运动微微发烫。她打开车窗,清风灌耳,如此的轻松自在,像是某种倔强地反抗之后,终于拨云见日。“说不定邓冉也只是逗她玩根本不会去找自己的,跑了就是跑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她在心里想到。
第2天,为了不重蹈覆辙,她特意提早半小时出门,提前5分钟到了教室。王玘伶不知是还为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还是忙着赶作业,没过分搭理她。刚刚落座,低头翻找书包里的课本习题册,就听见后门口有人吆喝。
“温姝童,有人找!”
她转头发现是经常和邓冉在一起的某个男生,正嬉皮笑脸的站在门口,不由得皱起眉头。抬头扫了一眼黑板上的时钟,心里想着:完蛋,马上打铃老师该来了,看到其他班男同学在后门探头探脑又少不了一番盘问,真是引火上身。
乘着上课前教室一片喧闹,还没有多少同学留意到,她立马走到门口,那男生塞给她一张CD,说道:“给!邓冉的。昨天你跑的到快,放了我们鸽子。”
“哦,我忘了。”温姝童装作毫不上心地说:“得,今天下午给你放。”
平日里也时常有其他班的同学送唱片或者U盘来给她,班上的人基本不会察觉到有什么暗送“情书”之类的八卦线索,虽然自己心脏砰砰砰地跳,好在平稳度过难关。坐下后,她心虚地看了王玘伶一眼,发现她还在奋笔疾书,终于放下心来,将CD塞到了抽屉里。
课间王玘伶约她去上洗手间,气嘟嘟地说:“邓冉究竟想干什么呢?昨晚你跑了,倒把我给堵下来。我告诉你,这回我可不放过你,你给我交代清楚!”
“他们和你怎么说?”温姝童吓了一跳。
“知道你走了邓冉问我你电话号码。”
“你给他了?!”
“我告诉他们要问自己来问你。我看是他想追你吧,绕着圈子地来套近乎”
“怎么可能!我看到他我就头疼,你倒好,张口就来!”
“我看你就是不老实!干什么都扭扭捏捏,有什么事从来不和我说,我也懒得管你。”
“就算太阳打西边升起来我也不可能和邓冉有什么!他每天来找我麻烦是因为...!”温姝童停顿了一下,想构思一个合理的说辞。
“因为啥?”
“我初中和他有过节,你知道吧,非常大的仇。”
“那就是因爱生恨!有故事!”王玘伶眯起眼睛,故作神秘的对着她点头,一副深知其中奥妙的架势。
“是真的仇深似海,骗你是小狗。”
“你这个胆小如鼠的人还能和他有仇,该不是打小报告被他发现了吧?”
“你幼不幼稚,多大人了还打小报告。赶紧回去吧,要打铃啦。”
两人笑闹着跑回教室,温姝童发现座位上又多了一张空白数学试卷,问同桌是不是今晚的数学作业。
“说是晚自习之前交,回去的作业还要再布置。”
“哎...又这样啊。”她嘟囔着将试卷折好夹在数学书里,放到桌前的课本堆的头面上。
下午放学,温姝童匆匆往广播站去了。王玘伶上学期被选到了排球队,周四下午有一小时练习,在走廊上等到几个同年级的队友,一起去了排球场。说起当初参加选拔,自己不过是个在体育课上学过,知道规则,会垫球的业余选手,根本不想去凑热闹。仅仅是因为每个班都要推荐几个,恰好自己个子高,被班主任赶鸭子上架,没想到真的选上了。她想着选上就选上吧,多了一个和一堆女孩子玩闹的正当理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顺其自然的参加训练。
温姝童到了广播站门口,等着管理员老师来开门,调试好设备。广播站的前辈告诉过她们,这些设备是市里交通台淘汰下来,捐赠给学校的。比人还高的黑色机箱,分为很多层,密密麻麻的按钮,绿色屏幕,指示灯。没有专业的老师根本操作不了。一般老师会为她们设置好固定的模式,只需要将CD放进类似于VCD播放器的一层,按上下键选择曲目排序就可以播放。然后是播音台,只不过是一张老式的木质长条高课桌,架着一台老师平时讲课用的黑色可调节话筒,需要念口播的时打开,放音频时关闭。
已经很少有同学找她专门点歌了,大多数时候是根据自己的喜好介绍一张专辑,将提前查好得的乐评穿插着念一下,最后假公济私放几首姐妹几个想听的。
她打开邓冉给的CD,是张全英文专辑,封面上一行四个外国男子大跨步走在斑马线上。为首的棕色长发,一身纯白西服,衣摆向后扬起;第二位络腮胡子,黑色西服,衣摆很长,已经搭到大腿处;第三位黑发,一套藏蓝西服,却光着脚;第四位也是长发,牛仔蓝衬衣扎在牛仔喇叭裤里。沿着道路延伸的林荫道,道路两旁停着几辆老爷车。除了这些,再无其他,连专辑名称,歌手署名都没有。她想着这会不会是邓冉设下的圈套,万一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歌,放出去岂不是惨了。但是不放,万一不放邓冉再来找麻烦。
纠结到播音快结束了,横下心来想到:英文歌嘛,能听懂的也没多少。找了几遍没发现有什么纸条(一般点歌的同学会将想放的歌,想说的话写好便签或纸条,夹在CD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听什么。
她将碟片放入机箱,也没提前播报,顺着曲目表播放。播音结束后,她去食堂打了饭到教室里来吃。6点左右,王玘伶也回来了,抬着被排球砸的通红的手臂过来抱怨。
“大冬天的,砸的“鼻青脸肿”就不说了,关键是去洗手洗胳膊的时候,水太冷了,要命要命。”
“感情你是用脸接球的?”温姝童打趣到。
“我也就是个替补球员,练了快一年了都没让我出去打过联赛,下学期不干了。”
“下学期过了,我广播站那边也要退了,高三不允许参加课外活动啦。对了...”温姝童将邓冉的CD递给王玘伶,“帮我还一下去5班呗。”
“邓冉的?我瞧瞧是谁的专辑。”王玘伶好奇地接过去,看过后一脸不敢相信,声调都提的老高:“不得了,想不到他还听披头士。”
“嗯?”温姝童被她突如其来的惊讶搞得一脸懵。
“披头士,你都没听过,《Hey?Jude》那个呀。这张碟看起来是原装的老碟,只在国外发行的,他从哪里弄来的。”她将碟片翻来覆去的仔细端详,“你看,这个穿白色衣服的就是约翰列侬,全世界都知道的吧。”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也叫甲壳虫乐队嘛。”温姝童之前真的对国外的乐队知之甚少,但王玘伶这样说的头头是道。自己也不甘示弱。“你就别啰嗦了,快帮我还回去。”
“搞得像做贼一样!你这样叫欲盖弥彰,本来没什么,你老是这样扭扭捏捏,怪不得别人怀疑你。”
“你不去,等下赵梦恬来了我叫她去好了”
“好啦,去还不行,正好问问他碟在哪里买到的。”王玘伶猜想是不是老拿她和邓冉开玩笑,惹得她真生气了,拿起CD赶紧往门外走。
温姝童看着她出了门,又不放心的跑到门头探头观察,王玘伶到了请一个同学叫一下邓冉,似乎是还没回教室,就拜托那同学将CD还给他。确认了没什么情况,才放心回到座位上。“还是好好完成各种作业吧,马上期末考了,成绩要是还是老样子,寒假都过不好。”她在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