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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刀

清晨,张耀听到喧闹声,从床上坐起。昨晚自己在元先生房中待了约有一个时辰,到丑时方才回来。元先生那一番传功之下,自己倒并未感觉内力增长,只是内照自察,发现丹田处似乎多了一点亮光,那亮光微若虫蚁,但确乎无疑。行功运气时,丹田内的真气好似在围着那一点亮光徐徐转动。事后元先生又给了自己一篇行气的口诀,昨晚粗看之下,与《十翼真功》中的炼气之法大同小异,倒不甚难。昨晚自己便初试了一番,真气运行了两个周天,算是记住了行气路线,便沉沉睡去。

周围的同窗或坐或站,有的在穿衣叠被,有的在大声咏读,还有些人在笑闹。

张耀强打精神,整理好了衣服被褥,走到院中,放缓速度打了一套拳,歇了一阵又挥拳八百。然后才收拾书本,跑去饭堂。

午后,日头微斜。

周蝉懒洋洋地站在周府门旁,晒着日头,感觉浑身舒泰。

倦意袭来,周蝉倚靠在门墙上,半阖眼帘,打了个呵欠。

朦胧中看到似乎有人走到近前,周蝉睁开眼,直起身,打起了精神。

只见一人行至门前,看样貌似乎是书院里的先生。二公子大概又惹下了什么祸事,书院的先生找上门来了。

“在下青云书院元好古,求见周员外。”

周宾将元好古引入书房,分宾主落座,又命人沏上了一壶好茶。

周宾原是商贾出身,靠着头脑精明还有一帮生死相交的弟兄,才创下如今的家业。他读书不多,也是发迹后方使钱托人入了士籍。故而在士林中,周宾的名声并不算好,与士人交往不多。今日元好古来见,周宾脸上颇感荣光,不然也不会亲自出门迎客。

周宾想来,这元好古本是凉州名士,即便周威惹下了什么祸端,也不该是元好古上门求见,他今日来此,相必是有其他的事情。只是不知,这自命清高的元先生,能有什么事情求托到自己身上。

“贤弟此来,不知是有何贵干?”周宾面带恳切问道“若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可以直说。我周家上下定会全力相助。”

元好古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员外盛情。元某并无难处。今日上门拜访,只因我有意荐怀德入士籍。”

周宾心中一惊,持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这名士荐入士籍与花钱托人入籍全然不同。若是花钱托人,明里暗里终究是矮了那些士人三分,如周宾这般,即便有偌大的家业,在士林中也是声名不显。知道他底细的士人,暗地里还要骂上一声“土财主”。

若是名士荐入士籍,在士林中必定贤名远扬,不仅会得地方长官的青睐,也会有士人主动结交。

周宾本待花些银钱托人荐周威入籍,想不到这元好古竟主动提出要荐周威入士。

“犬子何德何能,能让贤弟如此看重。”周宾站起身,似乎激动得有些抑制不住“这样,我愿出一千两纹银,找人将贤弟的文章结集成书,刊行天下。”

“怀德虽有些顽劣,但资质过人。若肯下些苦功,功名只在眼前。”元好古站起身说道“至于刊行文集一事,大可不必。书院自有书坊,员外毋需劳心。”

“既然贤弟如此说,那我便将这一千两纹银捐给庆云书院。”周宾见元好古似乎有些犹豫坚决道“这是为了感谢书院教导有方,与贤弟无关。”

见到元好古不置可否的神情,周宾心中暗叹,果然元好古还是怕受了自己的好处,坏了名声。

两人聊了几句,周宾又拉着元好古说些凉州士林里的逸闻趣事,元好古敷衍了几句,便匆匆告辞离去。

元好古出了周府,悠悠前行,不多时,便离了繁华处,来到了书院门外的官道上。望着官道尽头的书院,元好古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

天色渐黑,已到了掌灯时分。

屋内燃着灯火,袁不疑背负着双手,在屋内来回走动。

“铁砚见到他去了周府?”袁不疑立定,看向站身前的侯方。

“是。”

“那周宾是何人?”

“据铁砚所查,周宾原是凉州城里有名的无赖,咸宁初年,便纠结了一班亡命徒,做起了粮食生意。二十几年来靠着打压粮商,哄抬粮价挣下了一份偌大的家业。如今凉州境内的粮食生意,十成倒有三成掌握在他手中。”

“这样的人应不至于是魔教中人。”袁不疑神色一变,说道:“但他若是魔教中人,只怕魔教在凉州所图甚大。”

袁不疑神色凝重,望着侯方道:“可能打探到他为何去找周宾?”

“此事铁砚尚在查。”侯方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周宾待元好古颇为殷勤,亲自迎入门内,又亲自送出门外。”

袁不疑低哼一声,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疼了。

清晨,凉州狱中。

狱卒在前引路,胡范和顾铭跟在周威身后,走到了关押玄通子的牢门前。

狱卒打开牢门,喊一声:“老杂毛,到时候了。”

只见牢中一人站起,那人精赤着上身,瘦的肋骨分明,下身只穿一条短裤,正是玄通子。玄通子衣不蔽体,后背微驼,一脸谄媚的表情,看上去格外猥琐。

周威皱起眉毛眼看着玄通子:“是这人么?”

狱卒悄声道:“回二公子,就是这人。”

“不说是个老道么?怎么是个老叫花子?”

“这老杂毛在狱中与人赌戏,输了个精光。”

周威掏出一小块碎银子,递与狱卒。“去,把他的行头拿回来。”

狱卒走入狱中,反身带上牢门。玄通子站在门旁,不敢稍动。

狱卒左踢一脚,右抢一把,方才凑齐了老道的行头。

待老道穿戴整齐,狱卒打开牢门,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将他踢出了门外。

周威一挥手,胡范和顾铭架住老道,四人往狱外走去。

出了凉州狱,周威在前,胡范和顾铭架着老道,转到了一处偏僻的巷中。

“哎呀,几位公子朱紫之气盈身,日后定可以建功立业封侯拜相。”玄通子被架着,仍旧是一副谄媚的表情。

周威微微一笑,抬手一个巴掌,扇在老道左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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