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几天过去,三月初一,神策府中依例休养一日。
诸葛稳坐在床前,口叼笔尾,似乎正在写着什么东西。他原本随诸葛真灼住在京中,不需写信。但几日间见到参字房中许多同袍纷纷写信寄至家中,不知勾动了什么心思,用完了早饭,便拉着张耀回到屋中,说是要写一封家信。
“儿清平躬禀,躬禀。。。”诸葛稳念叨了两句,回头望向张耀问道:“伯囧,禀字如何写啊?”
张耀放下手中的《朝问集》,起身来至诸葛稳身侧,接过纸笔,在“弓”字下添了一个禀字,端详了一阵,又在弓字左侧添了一个身字。
一旁诸葛稳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蒙师姚仲顺先生早早故去,我于文墨一事又不太用心,提起笔便想不起这字该如何写。”
张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清平,不如你来口述,我代为书写。”
诸葛稳闻言站起身,在屋中缓缓踱着步子,边走边冒出一句文辞。
张耀坐在床边,听他说了半天家常,拣着紧要的写了几句。
诸葛稳絮叨了半晌,又说起了叶晓锋来府中比试之事。
近日二人听闻,叶晓锋将定海城中的学府、书院打一个遍,请废禁兵令的表文上署名近千人,日前已递入了西厂,想来不日便可上达天听。
这东西两厂原叫东、西检事厂,庆始年间便已设立。东厂负责搜罗百姓检举弹劾官员的表文,归在都察院治下。西厂则是直属内阁,专门供天下臣民检举国政过失,投递谏章策论。
不想信件尚未写完,孟子都匆匆走入房内,朗声道:“出事了!”
屋中的几人全都围拢过来,只有张耀和诸葛稳,一人伏在床上写着书信,一人立在原地望向孟子都。
“圣上下旨,准天下学子携带兵器。”孟子都喘了口气道。
张耀闻言,站起身,望向孟子都。
一旁诸葛稳叫道:“真的假的?!”
孟子都眼望二人朗声道:“真的,昭告文书就贴在府门内。”
诸葛稳赶忙拉起张耀往府门走去。
刚到内务司左近,却见一人走到两人身前。
来人见到张耀,先是一愣,吐气开声道:“伯囧,府门前有人要见你。”
张耀抬头一看,竟是魏毕。自己入府时与魏毕相识,其后竟再未见过。
三人边往府门走边聊了起来。原来魏毕家中有事,二月初一便告假还乡,今日方归。
“罕车,门前可是真有文告?”诸葛稳低声问道。
“确有其事,”魏毕低声说道“那文告前聚拢了一群人,我尚未看清,便听闻有人要见伯囧,这才急急走回府内。”
三人行至府门前,见到门内东侧高处贴着一张文告,下面围拢着数十人。
诸葛稳与魏毕当即与张耀分别,走到东侧去看那文告。
张耀走到门厅前,却见赵秀立在门厅内,眼望自己,露出淡淡微笑。
张耀走到赵秀身前,躬身施了一礼道:“茂才叔,别来无恙。”
赵秀伸手扶住他臂膀,轻声说道:“伯囧,多亏你救了春晓。天真若知此事,定然十分欣慰。”
张耀抬眼望向赵秀,只见他满面风尘,似乎奔波多时,一脸掩盖不住的疲倦。
两人寒暄了几句,赵秀言说这几日去追查一件物事,昨日方才回京。说完,将身后包袱解下,递给张耀。
“内里乃是天真早年打制的一柄剑。”赵秀叮嘱道“人多眼杂,回去再看吧。”
张耀接过包袱,却听赵秀接着道:“此剑还算锋锐,只是分量有些轻,男子用来不太合手。伯囧,若见哪位女子合用,不妨赠与她。”
张耀听他的意思,似乎想让自己将剑赠与沈春晓。只是不知元先生当日为何要抛弃她母子,若言明是其父遗物,也不知沈春晓会不会收。若不言明,这赠剑之举却有些暧昧。
赵秀见他将剑取过,又嘱咐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张耀转过身,却见诸葛稳等在身后不远处。急忙举步,走到他身侧。
“伯囧,那文告上确写着准天下学子携带兵刃。”诸葛稳边走边说道“只是须去府衙中登录备案。想来也是为防有人持刀行凶。”
张耀轻轻点了点头,却听诸葛稳续道:“有兵刃的,今日便该去顺天府登录备案。若再等上几日,只怕登录之人愈来愈多。”
不多时,二人走回了白虎院中,推开房门,却见沈旭坐在床上,参字房内仅余数人,站在一旁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