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稳见他神色缓和,急忙走到桌边,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为其扇着风。
“三叔,晓锋公子相剑之语还有下文。”诸葛稳边扇边坐到了他身侧“今日他随我来,便是为了将此事分说明白。”
三叔闻声瞥向诸葛稳,谁知一暼之下,面色怔然,直勾勾的盯住了诸葛稳。
诸葛稳左手轻挥,示意张耀几人上前见礼。
张耀几人上前见礼,却见三叔并未转头,也不言语,伸出右手,把住了诸葛稳摇扇的手腕。
“在下叶朝先。”叶晓锋笑道“前日令侄去的匆忙,有几句话尚未讲完。”
三叔闻言扭过头,右手未松,一把将折扇抓入手中。起身走到桌前,直直望向叶晓锋,沉声道:“轻侯兄还好吗?”
叶晓锋微微动容,轻侯是他父亲叶傲的表字。听这位“三叔”话中之意,两人似乎有些交情。
“有劳先生挂念,家父一切安好。”叶晓锋沉声道。
“轻侯兄右膝处的伤患,不知将养的如何?”
叶晓锋闻言心中一惊,面色未变照实说道:“行动已无大碍,只是不能使力。”十余年前,叶轻侯右膝骨盖碎裂,将养了五六年,方见起色。此事知之者甚少,看来这三叔与乃父交情不浅。
三叔神色有些萧索,似乎是忆起了什么伤心事。
“先生与家父有旧?”叶晓锋低声问道。
三叔沉吟了半晌,也未言语。
叶晓锋见他不愿提起旧事,不再追问,朗声道:“先生,可否借剑一观?”
三叔尚未言语,一旁诸葛稳闪出,拿起倚在桌角旁的长剑,递入叶晓锋手中。
叶晓锋抽出宝剑,曲指轻弹了一下,长剑发出一声暗哑的轻响。三叔望剑眉头轻皱,并未言语。
只听叶晓锋朗声说道:“锋刃已残,不堪再用。若能重铸,贞下起元。”
“若我不愿重铸呢?”三叔挑眉道。
“此剑锐意尚存,稍加磨拭许能再用。”叶晓锋沉吟了一阵道“只是。。。敛锐十年,一朝锋芒毕现,恐有折剑之忧。”
一旁诸葛稳闻言,面色不善,瞪视叶晓锋。
叶晓锋不以为意,躬身向三叔施礼。
却听三叔狂笑道:“十年面壁,只为一朝,如此足矣!”
叶晓锋起身告辞,携着侍女一同离去。
神策府中,朱雀、玄武两院的学子近乎散尽,唯有青龙、白虎两院余下近百人。这几日京中会试,神策将军林伯驹号令留府的学子休养四日。是以府中教习齐齐告假,公事阁前,门可罗雀,全不似往日那般人来人往。
公事阁三层正房,为林伯驹平日署理公务之处。今日阁中冷冷清清,唯有林伯驹房内,偶尔传出低语之声。
屋内正中搁着一张巨大的书案,书案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一对鎏金狮子镇纸。书案侧后,整整齐齐摆着满满一架书。书架之侧,墙上挂着松纹剑及一把硬弓。
林伯驹负手站于椅后,往窗外望去,只见演武场中零星几人正在嬉闹。
书案前站着一人,那人身穿褐色衣袍,对着林伯驹的背影微微躬身。却是姚季兴。
“季兴,”林伯驹关上窗户转身低声道“鸣岐既已弱冠,你兄弟二人何不举荐他入士籍。日后会考得中,也可光耀门楣,以慰仲顺在天之灵。”
“将军与家父交情深厚,”姚季兴有些疲倦的笑笑道“当知先祖斯道公遗训,姚氏子孙不得举荐自家子弟入士籍,更不得请托他人代为举荐。”
“便是如此,也不是全无转圜余地。”林伯驹落座道“季兴若有意,老夫可以举荐鸣岐入府。”
大明规制,若要进入神策府,须先录入军籍,是以府内的生徒皆有武职。
“多谢将军美意。鸣岐身手平平,无心兵事,非是将帅之材。况且他性子轻躁,仍需琢磨。”姚季兴顿了顿,面色一肃接着道:“今日来,实有一不情之请,望将军应允。”说着,从手中拿出一纸表文,放到了林伯驹案头。
林伯驹拿过表文,俯身细细端详了一阵,面色一寒低声道:“季兴,此事荒唐。你若要组鞠社,可去庆平城中寻一空旷之所。府中设演武场为的是操练生徒,非是供你蹴鞠之用。”
姚季兴躬身一拜,低声说道:“张伯囧、诸葛清平已入我云鹏社中,二人身在府内,多有不便。况且,云鹏社仅是每日申时入府,操练半个时辰,便行离去。”
林伯驹皱眉道:“这一番啰嗦,无数麻烦,全是为了那泰斗杯?”
姚季兴闻言,朗声说道:“十年前,我弟兄三人与金杯失之交臂,无数心血尽付流水。今次无论如何,也要得胜捧杯,还望将军恩准。”
林伯驹闻言,沉吟半晌。缓缓起身,从架上取出官印,盖在了表文之上。
随手将表文递与姚季兴,林伯驹沉声说道:“我林骏不欠你姚家什么了。”
姚季兴躬身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