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对魏毕施了一礼,赶忙告辞往前门走去。
行至切近,却见到杨挺站在厅中。
杨挺见他来到,赶忙上前见礼道:“囧哥,三叔相请,有要事相商。”
张耀赶忙回了一礼,心内有些激动,张三郎与诸葛稳情同父子,此时却单独约请。看来,自己昨日的猜想或许不错。
“囧哥,请。”
张耀闻言随着杨挺走出了府门。
二人兜兜转转,不多时来至稷下学宫门前。却见张三郎站在学宫门口望向两人,他今日换了一身洁净衣物,须发打理的甚是齐整,看上去风度翩翩,器宇轩昂。
张耀来至切近,躬身施礼。张三郎回了一礼却道:“小挺,你回去吧,我与伯囧去学宫中转转。”
杨挺闻言,告辞离去。
张三郎与张耀绕着同心湖缓缓而行。行了多时,却听张三郎轻叹了一声道:“伯囧,你既是我二兄的入室弟子,可曾听他提起过我?”
张耀心想,果然所料不错。沉吟道:“先生曾说起,他少时性子跳脱,每每出去惹祸都要拉上其弟。二人曾偷过乡邻所种的番薯。只是番薯烧熟后,颜色黑灰,先生不敢食用,便全给了幼弟。不想其弟吃后,生了一场大病。”
张三郎闻言举头望向苍天,眼中似有泪光闪动,笑道:“那番薯真好吃啊......”
张耀见他感伤,不再言语。
二人缓缓行了许久,张三郎心怀平复,站在湖边,拾起一枚石子,扔入湖中,石子在湖中打起三个水漂,扑通一声落入湖内。
“伯囧,有什么话便问吧。”张三郎眼望湖水低声道。
张耀站在他身后,施了一礼,低声道:“三叔,十年前京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先生为何要隐姓埋名,远走凉州?”
却听张三郎轻叹一声,低声道:“十年前,禁宫荷花池内涌起金光,轮回教煽动京中百姓直闯宫门。”
张耀心中一惊,想不到又是轮回教。
“我奉内阁之命知会二兄,带兵前往弹压。不想赶到皇城司中,二兄竟然不在。”
原来当日张三郎见到元好古不在皇城司内当值,心知若不及早止住乱民,便会生出祸患。当机立断,穿戴起元好古的铠甲,领兵前去。不想来到禁宫门前,竟听到元好古的呼声从门内传来。门前是要冲入宫内的乱民,门内是声音愈见惶急的兄长。张三郎两厢为难,只能号令手下,先将乱民推距出一丈开外。然后才来至门前,细细查看,却见宫门缝隙被人用锡水封死。急忙令人取过兵器,将宫门划开。不多时,大门打开,数十人浑身带血,有些身上还有被火灼烧的痕迹,散乱立在门内。
围住禁宫的百姓看到大门洞开,骚乱再起。门内走出的众人纷纷上前帮手,制止民乱。
不想此时宫内一阵箭雨飞出,立时便有数十人中箭。
百姓见有死伤,不多时便散去了。
张三郎心知有异,收拢队伍,令手下镇抚使带兵出城。自己却留在了禁宫门前。
待众人散去,只见元好古怀中抱着一人,满身箭簇,看不清面目。
此时四周又有几位与元好古一同闯出宫门的黑衣人走至切近。
元好古眼含热泪,朗声道:“赵天真可以死,但是元无咎必须活着。”
此时张三郎方知,从宫内闯出的一众人早前竟在禁宫中某处集会。此事不知被何人所知,将通往宫外的暗道封死。元无咎闻知此事,告知了元好古,二人同闯禁宫救出了众人。元好古当日说道,唯有元无咎活着,那祸首才会畏惧,才会惶恐,才会乱中出错,一旦他露出马脚,众人便能查知,以报今日之仇。是以当场与众人定下了李代桃僵之计。
只是纵然计策定下,假的终究是假的,难以编的完满。元好古只说元无咎这个名字在便可,即便有些疏漏,那祸首也只会更加疑惑。
事后,张三郎返回家中,依照元好古所教,将闯宫之事禀明了赵翊,只是说元好古闯出禁宫即被弓箭射死。
赵翊闻言勃然变色,直说张三郎在诓骗自己。他逼问之下,张三郎所言漏洞百出,最终只得据实相告。
不想赵翊竟并未揭破此事,而是代为遮掩。连元好古夜闯禁宫之事一并抹去,只说元好古带兵弹压民变,乱军中被人一砖拍死。
据此上报,圣上并未深究。只是夜闯禁宫之事,瞒得过谁,也不可能瞒过宫中之人。
“‘忘身忘家’,这是夸赞?明明是斥责。”张三郎干笑了两声道“‘满门忠烈’?我看是巴不得我赵家早日满门皆成忠烈。”
张耀沉默不语。
“次日,京中收殓尸身百余具,其中有京中大员,也有士林名宿。”张三郎的声音渐低几不可闻“还有葬剑山庄二小姐叶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