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八一早,张耀正在院中习练潜龙剑法,却听院门前脚步声响起。
沈旭推门走入白虎院中,见到张耀正在练功却是一愣。
张耀见来的是沈参将,赶忙行礼。
沈旭目光盯着张耀手中曦景剑,低声道:“伯囧,将清平叫起来,你二人随我走一趟。”
张耀闻言,赶忙收剑,回到屋中,叫起诸葛稳。二人穿戴整齐,走出屋门,随着沈旭,一同往公事阁走去。
走到公事阁三层,只见林伯驹屋内做着四人。
林伯驹坐在书案之后沉吟不语。书案前,两侧客位上分坐着两名官员,左侧那人面白微须,有些瘦削,寒着脸。右侧那人,较他胖些,颌下三缕黑须垂至胸前,嘴角挂着淡淡地笑意。门边坐着一名皂吏,手拿纸笔,侧身伏在一旁小桌上,似乎正在写着什么。
沈参将走入房内朗声道:“将军,张耀、诸葛稳带到。”
林伯驹轻轻点了点头,沈旭将二人唤进屋内,反身将屋门带上,走到林伯驹身侧站定。
林伯驹沉声道:“闫大人,窦大人,不知二位谁先查问?”
面白微须的那位官员答到:“那便请窦府尹先查问吧。”
微胖的官员笑笑道:“多谢闫御史。”说罢,轻咳一声,查问起了昨日路长有家的凶案。
张耀与诸葛稳来时已听沈旭说过,左侧那人姓闫名正字仲道,是执掌东厂的副都御史。姓窦的那位名文章字明德,是顺天府尹。
张耀先是将上次去咏柳巷探望路长有父母的事讲了一遍,而后说起了同乡到府求见,听闻轮回教之事的详情,只是将那同乡说成了赵秀。然后便是与诸葛稳一同出府查探,找到了怀安药铺,之后二人分道,自己去往咏柳巷路长有家中,却发现其双亲已死。然后又找到了诸葛稳,一同前去禀报了诸葛真灼。
窦文章沉声道:“既已发觉凶案,为何不去报官?”
张耀犹疑道:“当时心内忧惧,只怕大人信不过我,将我当作凶嫌。诸葛总捕总揽疑案,又是清平的义父,托清平禀告,定能查明此事,我也可借此抽身事外。”
窦文章闻言点点头道:“入神策府不易,私心作祟,情有可原。”说罢又查问起了诸葛稳。
诸葛稳见张耀并未将线香之事合盘托出,也未提起。只说二人查探一番,便分道扬镳,自己去琼瑶城秉明了义父,刚要出城,却见到张耀来寻自己。听张耀说起了路长有家中的凶案,自己便拉着他又到诸葛真灼府内,秉明了详情。
窦文章查问了半晌,取过皂吏录好的口供,让二人签字画押,便拿起口供,告辞离去。
林伯驹起身相送,让沈旭将窦文章送出府门,便又落座。
“诸葛清平,你先回去吧。”林伯驹沉声道。
诸葛稳施了一礼,告辞离去。
闫仲道见状厉声问道:“张伯囧,去年十一月二十五,庆云书院究竟发生了何事?”
张耀先前已有猜测,应是周威告到了东厂,是以闫御史才来查问自己。此时心有定计,将庆云书院之事从头讲了一遍,只是略过了玄通子及拜火教之事不提。
闫仲道喝问道:“那腰牌可是这块?”翻手拿起一块腰牌,正是大明翰林院望月司那块。
张耀见状心中一惊,这牌子也不知是如何落入了周威手中。沉吟道:“当日夜间,灯火晦暗,并未看清。”
“可有人验看过?”
“学辅孟子都兄曾细看过。”
闫仲道闻言,转头望向林伯驹。林伯驹沉声道:“孟子都也是府内的生徒,只是身在士籍,现在贡院会试。”
此时沈旭回转屋中,对着林伯驹与闫仲道施了一礼,又有到原处坐定。
闫仲道细细查问了一番,每见张耀犹疑,便厉声责难,张耀左支右绌,勉强未走漏拜火教的消息。
张耀签过字画过押,对着林伯驹与闫仲道各施一礼,林伯驹挥挥手,命沈参将领张耀回去。又让那皂吏将口供交到自己手中,并命其出房离去。
此时房内只剩下林伯驹与闫仲道二人。林伯驹起身行到闫仲道身侧坐下,将口供放到桌上,对着他笑道:“如何?”
闫仲道面色不变沉吟道:“确是可造之材。不入士籍有些可惜。”
林伯驹轻叹了一声道:“天真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伯囧为人端方,既已应允,便没有转圜的余地。”顿了顿又道“他身在军籍,也能建功立业。只是……过于勇烈,不惜身命。”
“唉,伯驹兄,好生看顾,莫要让他走上苍冥的老路。”
林伯驹闻言神色有些黯然,轻轻点了点头。
时近晌午,沈旭与张耀一同走出公事阁,低声道:“伯囧,今明两日,你与清平最好待在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