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方与张耀坐在大石上看着二人嬉闹,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元老,我近日听闻,元无咎十年前便已身死……”张耀敛起笑容低声问道。
元方闻言,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轻轻点头。
张耀见状,想要追问几句。却听元方轻叹一声道:“我非教中之人,并未亲历其事,只是有些耳闻。”
张耀闻言默默无语。
“伯囧若是想问袁无咎的来历,我却还知道一些。”元方被他引动愁绪,面色有些哀伤。
“元老请讲。”张耀闻言心中一动,起身行礼道。
“坐吧。”元方拍拍身侧的大石道。
张耀进步坐到了他身侧,却听元方悠悠说道:“四十年前,继晓禅师云游回京,带回了一个婴儿……”
原来先皇在位时,崇新佛道。高僧继晓年方弱冠,便以义理精深闻名九州禅林。先皇闻其盛名,下旨宣召入京。继晓禅师一经谒见,更得先皇看重,被赞为当世佛子。先皇下旨在琼瑶城中为其营造府邸,便于召见。继晓禅师得先皇宠信,虽欢欣佛法光大有望,却又深感有失佛门普度众生之经义。是以每过半年,便要请旨出京,云游四海。延和二年,继晓禅师已过不惑。云游雍州时,偶见一人满身血污,死于官道之旁,怀中却抱着一名婴儿。继晓禅师怜那婴儿孤苦,将其收养为义子,带回了京中。禅师引愣严经中“元依一精明”之句,为其起名姓元,乳名依一,便是日后闻名江湖的冥王,元无咎。
“既然如此,袁无咎后来为何会成了魔道巨擘?”张耀疑惑道。
此时诸葛稳与沉香闹得有些疲累,走到切近,曲腿盘坐,一同听着元方讲说前事。
“世事如云,聚散无常,不可预见。”元方轻叹了一声说道“若不曾习练轮转邪功,元苍冥或许会成为一代高僧。”
元无咎幼时性子木讷,喜读诗书,儒释道三家具有涉猎。继晓禅师见他年岁渐长,学问日深,便将其送入了塾中。咸宁初年,元无咎经乡试考入了稷下学宫。未过两年,便以剑术、棋艺闻名学宫,时人称之为天授。不想在那之后,便生出了变故。咸宁三年,元无咎与同窗组起了大同鞠社,一路杀至泰斗杯决赛。不想鞠场上,元无咎被人一脚踢中小腹,立时昏厥,挪至场边医治。名医韩罡诊治之下,以磁石从他丹田之中吸出一枚细针。元无咎立时醒转,状若癫狂,击伤多人。而后,被鞠场边同窗制住,韩罡又加诊治,只说是内功走火,发生异变,不想竟成就了日后闻名遐迩的轮转魔功。
“此事有些荒唐,细针入体,岂能毫无所觉?”诸葛稳皱眉道。
元方沉声道:“那锁脉针自他十岁时便深植于丹田之内。”说罢,又将锁脉针的详情解说了一遍。
“如此奇功,真是闻所未闻。”诸葛稳笑道“若找准时机,将江湖上成名的侠士一人打上一枚,那施术之人便是天下第一了。”
元方轻叹了一声道:“这锁脉针是七窍玲珑门的不传之秘,据说是立派之主七心道人为修复自身经脉所创。为元无咎施术那人名叫方不贫,生性贪财好色,被人以重金相请,竟在一素不相识的十龄小童身上施下此术。”
“那元无咎后来呢?”一旁沉香插口道。
“元无咎伤愈之后,未回学宫,出京巡游。未过几年,在江湖中闯下了偌大的名头,成了有名的侠少。”元方顿了顿道“可惜他以轮转功吸人内力,性子日见乖张,一言不合,便出手伤人。直到后来,成了闻名天下的邪魔。”说罢,不再言语。
诸葛稳和沉香见他讲完,也不多问,起身又嬉闹起来。
张耀见他二人愈跑愈远,低声问道:“元老,那方不贫……”
元方轻拽衣袍露出颈上的伤痕道:“方不贫被元无咎寻见,元无咎激愤之下一剑砍中他脖颈,血溅入眼,神志却暂复清明,最终放了方不贫一条生路。”
张耀见他不愿自承身份,不再多问,坐于一旁沉吟不语。
不多时,日头将落,诸葛稳与沉香走回。张耀起身告辞,与诸葛稳一同往山下走去。
余下两日,张耀与诸葛稳将雁翎刀借与了同袍,只在神策府中练习剑术、刀法,不再出府。
三月初十,尚未天明,张耀与诸葛稳轻声起身,收拾齐整,一同走出白虎院。
二人一路摸黑行到神策府门前,又等了一阵,方见府内学兄走至门前,将门打开。不多时沈旭一身便装,走入府内。二人赶忙上前见礼。
沈旭笑道:“伯囧,清平,这穿戴的不像是去礼佛,反倒像去厮斗。”
张耀与诸葛稳闻言,忙解下刀剑,举步便欲放回屋中。
一旁沈旭拦道:“算了,兵器便拿着吧,好在未批甲胄。”又笑道:“你二人还未用饭吧?”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包热气腾腾的包子,塞入张耀手中。
三人边走边说,不多时到了马厩中,沈旭选定了三匹大马,见二人已将包子吃完,将缰绳递入二人手中,三人牵马一同出府。
来到府外。却见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沈春晓掀起车侧帷幔正向车外观瞧,此时见三人出府,轻轻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