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神策府中,公事阁内灯火通明。林伯驹立于书案之前,沉声道:“始旦,此事罪不在你,无需自责。”
沈旭脸色颓丧,轻叹一声道:“将军,事已至此,顺天府却只令搜检出入行人,并未派人出城找寻,更未下令清查城内。怕只怕,有人故意耽搁拖延。伯囧等人的安危……”
林伯驹挥手打断道:“始旦,不要慌,愈是危急愈要沉着应对。”顿了顿又道:“春晓、芳菲一同被掳,朝中官员谁敢耽搁?只是轮回教此举着实可疑。若真是为了除掉伯囧与清平,大可以派人暗杀。为何又要掳走春晓姊妹?”
沈参将闻言,面色一肃,低声问道:“将军是说,轮回教另有所图?”
林伯驹点点头道:“伯囧与清平侦知了邪教行迹,轮回教自然欲除之而后快。但不要忘了,伯囧身负机密,清平身世敏感,春晓芳菲可以挟制赵学士与你兄长。四人一时性命无虞。”
沈旭心中一定,沉声道:“只是……顺天府如此清查,怕是难以找到贼人的踪迹。”
林伯驹断然道:“吩咐下去,明日府内所有生徒出城操演。”
沈旭闻言一怔,躬身喝道:“是!”
京城之外,一间黑狱之中,张耀只觉得被人拉住轻轻摇晃,睁开眼,只见一团漆黑中沈春晓垂头望向自己。
“春晓,怎么回事?”张耀悄声道。
沈春晓面色微红,调转视线低声道:“清平、芳菲加上你我四人,俱被歹人所劫。”
张耀见沈春晓别开脸,恍然发觉自己似乎枕在她膝上,赶忙以手撑地,翻身跪坐而起。却听手足间响起一阵稀里哗啦的轻响,伸手摸了一阵,发觉手脚俱被铁链锁缚。
沈春晓见状悄声道:“伯囧,轻一点,小心被贼人觉察。”张耀闻言,收敛生息,四下环顾。
却见铁栏之外放着一张矮桌,桌上燃着一点烛火,烛火下摆着四碟菜。桌边盘坐着两名黑衣汉子,都是三十岁上下年纪,推杯换盏,正在饮酒。其中一人颌下留着络腮胡子,面目有些凶恶,举杯一饮而尽。另一人年纪轻些,面白无须,嘴角挂笑,似乎有些不胜酒力,低头轻啜。
二人边喝边低声耳语着什么,只是距的有些远,听不真准。
牢内一团漆黑,只能看到沈春晓盘坐在自己身侧,两人身侧似乎分躺着几人,应是诸葛稳与赵芳菲。
“为何不将他两人叫醒?”张耀调整呼吸悄声言道。
“牢内太暗,看不清楚,随意拉过一人,才发觉是你。”沈春晓低声缓缓说道,“他二人若醒,大声喧哗,恐被贼人察觉。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脱身。”
张耀轻轻点头,思索了一阵轻声道:“你我手脚被缚,想脱身却有些难。眼下唯有静观其变,伺机行事。”
沈春晓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却并未言语。
两人凝神细思,却忽听牢外脚步声响起,抬眼观瞧,那二人已不在桌边。张耀赶忙俯身,趴在地上,装作昏厥。沈春晓背靠墙壁,眼帘微阖,望向牢内前。
门前传来一阵细碎响声,似乎有人在找钥匙,想要开门。黑暗中,却听一人低声道:“师兄,先生未归,这么做不妥吧。”
另一人似乎已然喝多,大着舌头说道:“有什么妥不妥的,等他回来,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他就是不准又能怎样?”
不多时,咔嚓一声轻响,牢门打开,却见一人手提钢刀,晃晃悠悠走入牢内,另一人畏畏缩缩跟在他身后。
“泼醒!”那汉子大着舌头道。
他身后那人提起一支水桶,用木勺舀出水来,分泼在四人脸上。
却听诸葛稳厉喝一声“鼠辈!”径直从地上跳起,手足间一阵轻响,差点栽倒。刚站稳身形,却见寒光一闪,一把钢刀贴在了颌下。
赵芳菲被冷水一激,悠悠醒转,见四下晦暗,知道自己被歹人劫持,不由得哭了出来。
张耀和沈春晓装作刚醒过来的样子,缓缓从地上站起。
“往后站,不然老子宰了这肥猪!”那大汉大吼一声。
沈春晓与张耀齐齐向后一退,却听诸葛稳叫道:“趁人不备,算什么好汉!有种放开小爷,和你单打独斗!”
大汉闻言狞笑两声,一脚踹向诸葛稳胸腹。
诸葛稳只觉得腹间剧痛,向后一倒,跌坐在了地上。
那大汉持刀晃向赵芳菲面门道:“你,过来。”见赵芳菲并不理会,仍在低声抽泣,用刀侧轻轻拍了拍她脸颊,“再不过来,将你脸砍花!”
赵芳菲闻言,边抹眼泪边缓缓起身,走到了大汉身前。
那大汉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扭头亲了一下,怪笑两声,一把推到了身后。又举起刀,指了指沈春晓道:“你也过来。”
张耀知他饮了几杯酒,起了色心,不禁怒火中烧,但见赵芳菲被他身后那人制住双手,强自忍耐,并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