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载从后堂走出,躬身行礼。
李咸捋着须髯道:“正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胡载思索一阵道:“高如进的根基在雍州,日后定会率兵入雍。只怕会对伯囧不利。”
李咸站起身,拍拍他肩膀道:“高显扬即便心存疑虑,也不会蠢到去杀伯囧灭口。至于高如进……他还没那个胆量。”
胡载点了点头,沉吟道:“有关轮转功,果真并非传言中那般邪异?”
李咸闻言沉默良久,沉声道:“老夫写副字,你去捎与伯囧。”说着反身进入内堂,不多时手拿一张信笺走出,递与胡载。
胡载接过信笺,只见上面写了几行字。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
十一月初九,圣上下旨,张耀升授承信校尉,调入征西将军吴世杰帐下听用。
张耀接旨,先到马厩内牵过了彤云,走到府门前,转身对着送行的众人施了一礼。而后牵马出府,往庆平城行去。
昨日傍晚,胡载来见,给了他一张信笺,又嘱咐多时,说是教内对他颇为看重,要他留神自身的安危,莫要轻身犯险。
张耀走到明照坊内,先去沈旭租下的小院中将事情禀告了母亲王翠娥。王翠娥闻言,并未劝说,只是低头抹着眼泪。张耀叫过了张坤与张嵇,本想将积攒的银钱全部交于二人,但张嵇说赵秀送来的五十两银子分文未动,只得作罢。而后张耀领着二人走出小院,去拜会张三郎。
张三郎闻说详情,轻叹几声,领着浩气盟众人一同送张耀出京。
一群人走出庆平城门,却见沈春晓与诸葛稳气喘吁吁,立于道旁。
诸葛稳笑笑,拉起张三郎,领着一群人走到一旁。
张耀原想让诸葛稳将曦景剑转交沈春晓,谁知方接圣旨诸葛稳便飞跑出府。此时将曦景剑解下,双手捧剑来到沈春晓面前,嗫喏着道:“春晓,我若……”
不想沈春晓一拳击在他胸腹上,低声喝道:“少说废话,军中不便就放于在家内。”说罢,面上露出一丝哀戚,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扔入他怀中道:“为你求的平安符,莫忘了五年之约。”
张耀抬手接过平安符,心内涌起一阵酸楚,手持曦景剑,扶住她双肩,沉吟许久,却说不出话。
沈春晓眼内泪水滴落,伸手轻推张耀,抽泣道:“走吧,走吧……”
诸葛稳在一旁见状,赶忙行至切近,一脚踹在张耀臀上。
张耀只觉得股上一痛,身躯前倾,将沈春晓揽入了怀中。
沈春晓将头埋在他胸前,低声抽泣着。
两人缠绵许久,张耀拍了拍她后背沉声道:“等着我!”说罢,推开沈春晓,走到一旁。
张耀叫过张坤与张嵇,将曦景剑递与二人,嘱咐他们好好保管,而后对着众人躬身施礼,朗声道:“家母与弟妹便拜托诸位了。”
张耀飞身上马,回身看向沈春晓,只见她立在一旁,眼眶红肿,哭得梨花带雨。张耀咬牙转身,挥鞭催马。
烈日当空,彤云咆哮一声,如箭离弦,一抹赤影急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