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从关院长的办公室出来，迎面碰上宋明阳。宋明阳热情地打招呼，说报销差旅费，来请老关签字的。刘自信没好气地说：“签好字，到我这里来一趟。”

宋明阳感觉到不对劲，说：“半天功夫没见，就学会摆架子了。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就院长附体了啊。”刘自信说：“我像吗？院长有我架子大吗？”掩盖内心里对宋明阳的不满与失望。

在等宋明阳过来的时间里刘自信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当宋明阳推门进来时，刘自信恢复了平静。宋明阳进门就发牢骚：“你刚才跟我说话阴阳怪气的，你什么意思？我哪里得罪你了？变脸都没有你这么快。老关看我眼神都不对，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看你从他办公室出来，你们俩没准在合计我什么来着。老实说，你俩是不是想联手整我，嫌我脚大，给我小鞋穿。”

刘自信长叹一口气说：“我问你，你在《社科在线》上二作的那篇论文是不是你学生的？”宋明阳马上猜出有人告发，刘自信和关院长为此事交流过意见，就说：“是的，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篇。很正常。这年头除了你，谁没拿学生的论文发表过？老关也是。别人能经常这么干，我就干一次犯法啦？”

刘自信保持正经地说：“我承认把学生的论文拿去发了，这种情况不少见，但是人家好歹还给学生露个脸，让学生当第二作者，不影响学生申请读博、申请学位。你呢，把学生的名字去掉不讲，还拿学生的论文做人情，性质就不同了。”

宋明阳情绪激动，说：“什么性质不性质的，不都是占用学生的科研成果吗？只不过挂学生的名字，学生有苦说不出而已；只不过你们这些有权势的人官官相护，制定狗屁政策，把你们拿学生的成果合法化而已。”

刘自信按了按宋明阳的肩膀说：“多大年纪了，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粗。我们暂时不讨论学校的政策是否科学合理。你的做法伤了你自己的学生，你难道不知道？他要申请读博，因为没有论文，申报资格都没有。你这么做最起码要告诉你学生吧，你告诉他，他也好做准备，说不定能另写一篇。”

宋明阳情绪还是激动，说：“我告诉他，他如果不同意，我职称就黄了。我跟我师妹是互换论文，互相帮助。这是老师的旨意，我敢不遵守吗？我的错是没有及时给我学生写一篇，帮他发了。别的我都没错。”

刘自信显得比宋明阳还急，说：“那你现在赶快写，写好了我来推荐，你就不要署名了，争取在他考博复试前发了。不要一错再错，再耽误他了。一般期刊我还是行的。”

宋明阳遇到了救星似的，说：“我本来就不打算署名的。写写写，我保证立马就写，保证一个月之内写出来。访学还是有点用的，至少眼界提高了。对了，论文的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老关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会告密的，我相信你。会是谁？”刘自信佯装镇定，说：“谁跟你说老关知道了？你不要多疑，做了亏心事就疑神疑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