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甲脸上闪过一丝快意,乾清宫众臣都未替他出面求情,一是待问这张嘴确实令人生厌,二是崇祯换阁臣、尚书的速度,比翻书还勤,说不准他们哪天也步其后尘。
李待问被拖走后,朱由检重新落座,抬手道:“既然陈爱卿想再斗一场,那便斗吧!”
“遵旨!”
陈新甲失败过一次,自恃有了经验,大军一分为二,八万大军驻守松山,五万大军保护粮道。
孙传庭以不变应万变,一面牵制松山大军,一面派骑兵袭击其粮道。
陈新甲面对孙传庭骑兵袭扰,疲于应对,粮草根本无法大规模运抵松山,或是被毁,或是延误时间。
如此反复几次,陈新甲找不到解决之法,再战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白旗,走到殿中央,拜道:“陛下,臣输了,臣愧对陛下,这兵部尚书还请陛下收回去吧!”
“尚书大人,我大明军队不擅长野战,只能群聚一团对抗建奴,而建奴骑兵的机动力远超我大明,非你指挥不当,换做是我也没有办法,只待建奴坚持不住,到时我大明再出击,那时也不惧建奴威胁粮道。”孙传庭并不想因区区一件小事得罪陈新甲。
朱由检当然也不会以此罢免一位兵部尚书,况且陈新甲这人也谈不上昏庸,他与洪承畴只是站的立场不同,“不过是场游戏,陈爱卿不必当真,朕心知你也是为大明着想,朕若因此罢免你,百官如何看朕,你莫不是想让朕背负昏君骂名?”
“陛下明鉴,臣万万没有此意,臣只是觉得辜负了陛下信任。”陈新甲二败于孙传庭之手,再想到今天皇帝召集众人商讨辽东战事,以及孙传庭的突然现身,一连串事件由不得他胡思乱想,皇帝可能要换掉他这个兵部尚书,李待问前车之鉴,他还不如主动请辞。此举既可试探皇帝心意,又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陈新甲听到皇帝的挽留,不由松了口气。
朱由检环视一圈,缓缓开口道:“若你们都没意见,那么此事便这样定下来了?”
陈新甲面色沉重,声音带着一丝嘶哑,道:“陛下,洪承畴的战略方案稳妥是稳妥,但是粮草问题一日不解决,所有的筹划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臣就怕到时最先坚持不住的是我大明。”
“不错,陈爱卿说的话也是朕今日将你们召来的原因,该如何筹得这笔军需,你们尽管畅所欲言!”朱由检敲了敲御案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乾清宫内却没一人开口。
粮食问题早已成了明朝公认的老大难。
“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我大明连这一年的军需都凑不出来?”朱由检一连三问道。
这时,一直没甚存在感的东阁大学士陈演出列道:“陛下,不如明年再加征一次练饷?上次练饷筹得税银七百三十万两,两次练饷足以支撑辽东两年战事。只是要暂时辛苦大明百姓一年,待他日平定贼寇,陛下可施恩百姓,免其一定赋税。”
“住口!”范复粹听得陈演的馊主意,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咆哮道,“陈演你是想我大明亡国不成?加饷!加饷!你就知道加饷,你可知民间百姓现在过着什么日子?你是要将百姓都逼到流寇那边去吗?”
陈演被范复粹指着鼻子骂,一张脸已黑如锅底,针锋相对道:“首辅还请慎言,这大帽子下官可担不起,若您有更好主意现在就可以提出来?而且练饷之策出自杨阁部之手,依靠此策,我大明不但筹得饷银七百余万两,更能训练乡兵稳定地方,为何不能为之?”
陈演抬出杨嗣昌就是为范复粹挖坑,朝中上下谁不知杨嗣昌深得皇帝信任,凡是弹劾、反对杨嗣昌的官员无不被皇帝所恶。
一旦范复粹犯了皇帝忌讳,自己再加把力,他这个首辅就到头了,还可能创下大明又一记录——大明任期最短的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