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字不识的卑贱刑徒,也配与吾等同朝为吏?!简直是痴心妄想!鸷可以感觉到,这些校尉,对自己充满了赤裸裸的敌意,丝毫不加掩饰。
先前误以为鸷捕获伍延、“救”回申公子,他们的嫉妒如沸水翻涌,根本按捺不住,如今知道鸷斩获的不是伍延,嫉妒顿时转换为鄙夷,彼此相顾,嗤笑不已。
所以,这校尉在明知鸷并未捕回伍延,还故意有此一问,就是为了让鸷难堪,让鸷在君上面前丢脸。
岂料,鸷并未回答此人提出的问题,他好似没有听到,理也不理,依然面朝郑胡,继续往下说:“臣赶到后,虽然没见到伍延,但地上马蹄凌乱、印记新鲜,明显有一支规模不大的骑队刚刚经过,于是臣顺藤摸瓜……”
见鸷没有搭理自己,那校尉自讨了个没趣,面色不由变得阴沉下来,当着君上的面,他也不好发作,于是不再言语,直径坐回原位。
这一切都被庄江看在眼里,庄江是上将军郑龙最为器重之人,与那些将校相同,也是郑国大族出身,细较起来,其家声甚至比在座的大多数人更为显赫。不过,也与那些将校不同,他虽因出身之故,熟读诗书,但相较于与士人高谈阔论,庄江更乐于点兵出阵、拓土强国。他自幼混迹于军中,认为自己是一个纯粹的武人,对下属颇为照顾,觉得同在沙场用命,不分贵贱,皆为手足,因肝胆相照。
如今见到鸷被军中大多数将校排斥、针对,他虽未出声,却也皱起眉头,且不论鸷在他帐下听命,就算是一般士卒被如此对待,他也是看不惯的,他深知这些眼高于顶的士族子弟绝不会就此罢手。他不出声,是因为他知鸷不但武力非凡,还为人机敏、有急智,对鸷的本事很有信心,相信他足以应对。
猛禽岂会被燕雀所伤。
这边庄江如此想法,那边鸷还在继续往下说:鸷召回部众,顺着蹄印一路追踪,跑了大半天,终于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坡下,追上了那支骑队。但和鸷预想中的不一样,这支骑队着装整洁、甲械齐全,个个腰身挺直、精神抖擞,根本就不像溃逃之兵。
于是鸷率部众滚下马鞍,潜伏于坡顶灌木之中,小心翼翼地牵马摸进。仔细观察之后,他们发现,这支骑队足有五百人之众,打着“吴”、“伍”两支旗帜,身上皆着皮甲,腰间所挂不是长剑,而是弯如新月的吴钩。他们中间簇拥着一人,黑面如碳,虎须燕额,身壮如牛,一看便知是“伍延”!只是,令鸷感到奇怪的是,这“伍延”身着华服,没有平日那种强劲、压迫之感,那杆标志性的长殳也不见踪影。
“臣在一番考虑之后,决定从坡顶冲下,发动奇袭,在击溃这支骑队之后,再慢慢盘问俘虏。”
鸷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郑胡也在细细打量着他,见他浑身带血,甲上插着箭镞,郑胡就知道,他定是经过一场恶战!
听鸷描述,这支骑队该是吴国之军,人数足有五百人,精神饱满、士气充足;而反观鸷部,虽有一曲但经过数次大战,人员不齐,追敌时还走失不少,虽聚了些零散之兵,但还是不比吴军势众,加之一路奔波,兵已疲,鸷能胜,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