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朗朗的明月下,有一青衣剑客正在练剑。
剑光清亮,映照他山水般浅淡疏阔的眉眼。
他是谁?
他是渺渺林间月,是湛湛银光雪,是肃肃松下风。
他是尹星洲。
尹星洲每天都要练剑,在月下,在山间,在云巅。他练剑全看心情,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每时每刻都可能在练剑,所以找他,需要一点运气。
但有一个人不用,只要她来,尹星洲总是有空。
那人就是楚歌行。
尹星洲的剑,是快剑,是孤剑,挥动时如水如月,连绵不绝,简单的招式下满藏冰冷的杀机。
楚歌行也用剑,是独剑。剑招前后不搭,可快可慢,可刚可柔,可攻可守,难以捉摸。
楚歌行和尹星洲相识于三清山的峭壁。那夜楚歌行的酒喝的尽兴,尹星洲的剑比的也尽兴。于是莫名其妙成了友人,相约来日再叙。
后来两人打了很多场,胜负各半。好对手难得,所以尹星洲对楚歌行格外宽容。
楚歌行亦然,是因为尹星洲的纯粹。尹星洲对于剑道有一种单纯的执着,好似他这一生,就为了练好一把剑。除了他的剑,其他的都是虚妄。
楚歌行喜欢尹星洲的这种干净,所以很乐意和他相处。
夜渐渐深了。尹星洲练完一套剑法,突然想起了楚歌行。尹星洲了解楚歌行,今夜银镜高悬,楚歌行一定在什么地方喝酒,从月升喝到月落,清醒到天明。
这地方一定是高处,可能是屋顶树梢,也可能是悬崖峭壁。酩城附近恰好有一座小山,就是尹星洲练剑的这座山。
尹星洲决定去山顶碰碰运气,他是个想到就去做的性格。果然,楚歌行正在山顶的一颗树上盘腿坐着看月亮。树下有几瓣酒坛的碎片,一看就是喝了多时了。
楚歌行垂眸看他,笑了笑,凤眼半眯,显得很柔和,道:“原来是你。”
尹星洲于是上了她旁边的树,也坐下,道:“是我,来找你喝酒。”
楚歌行飞了个酒坛子给他,尹星洲说找她喝酒,就是真的喝酒。酒是浊酒,酒味杂且重,尹星洲小口抿着,面不改色,喝酒如喝水。
楚歌行笑他:“你这样喝没意思。”
尹星洲虚心求教,道:“那要怎么喝?”
楚歌行仰头灌了一大口,溅出的酒液浸没了她湿透的衣襟。尹星洲学她,昏黄的酒液流过他莹白的肌肤,让人无端想起盛满琥珀美酒的夜光杯。
“无甚区别。”
尹星洲喝完,认真道。
楚歌行突然大笑起来,笑的松枝乱颤,笑的眠鸟惊飞,笑的似颠也狂。
尹星洲清凌凌一双眼,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笑尽了,楚歌行将酒坛一摔,道:“你说的对,酒都一个样,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