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见姐,具体什么情况我很难跟你说清,不过,你照我说的做就好了。”唐烛用铁锹堆了个土台,坐了下来。
“好。”虽然满心疑惑,但是唐雪见还是答应了下来。
唐雪见虽然娇蛮任性,但是十分孝顺,一旦涉及到爷爷的病,就会展现出远超普通人的耐性和毅力。
唐烛十分清楚这一点。
“跟着我说的话想象。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一位辛勤的老农民在田垄上发现了你——一枚鲜红的果实。你长得很奇怪,既像是苹果,又像是桃子,闻起来却更像是橘子,老农民种了一辈子的地,却没有见过如此奇异的果实,他舍不得吃掉这枚果实,索性把它埋到土里,期望来年能长出一棵果树。”唐烛又铲了一铲土,铺在唐雪见四周,用铁锹拍严实。
此刻虽然是下午,阳光却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唐烛揩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用他那有些干哑的嗓音,引导着唐雪见进入他所描绘的场景。
“他开始给你浇水。老农民摆弄了一辈子的土地,他却不知道该给你浇多少水,毕竟谁会知道,这种从未见过的果实是喜欢干爽些的土地,还是湿润些的土地?老农民只好按种梨子的水量,给你浇水。你渐渐抽了翠绿的嫩芽,生长,生长。村里顽皮的孩童,有时会在你脚下撒尿,这些都变成了你的养分。你越长越高,越长越高,仿佛要永无止境地生长下去。”唐烛拿出了一个葫芦,拧开瓶塞,将一汪清水均匀地撒在唐雪见的四周。
“秋天来了,老农民也来了,他欣慰地看着一人多高的树,这树野性,就像他那光着身子在水塘里捞泥鳅的儿子一样,疯了似地长。他心心念的是这株树始终没结什么果子,他终究没有尝到那奇异果实的味道。”唐烛说道。
“又是一年春天。你长得越发高了,枝桠向天上延伸,仿佛看不到尽头。老农民带着水桶来给你浇水,你的枝桠上睡着一只大鸟,火红色,有着漂亮的尾羽。有路过的农民说,那是凤凰吧,这棵树一定是梧桐树。老农民憨厚地笑了笑,说,不是哩,这是棵果树,打了秋就会结出奇特的果实,看起来像苹果,又像桃子,闻起来却又像橘子。”唐烛从药兜里拎出一只风干的麻雀,放到唐雪见胳膊上。
“秋天到了。老农民又来了,给你四周松松土。火红的日头挂在你的枝丫上,足足有九个。又有人说,这个树是扶桑树吧?上面挂着日头哩。老农民还是笑笑,不是哩,这是棵果树,明年秋天就会结出奇特的果实,看起来像苹果,又像桃子,闻起来却又像橘子。”唐烛把九个小小的煤球放到唐雪见的肩膀上。
“又是一年春天。老农民又来给你浇水。他有些走不动了,他的牙齿也全掉光了,一说话就漏风。他那个疯长的儿子,也早早地进了城里的学堂,念起了四书五经,早就不会跟着他下水摸鱼了。他拎了半桶水,走走停停,喘着粗气,终于给你浇了一圈水,路过的人问,这是什么树啊?老农民拍了拍树皮,这是棵果树,明年秋天就会结出奇特的果实,看起来像苹果,又像桃子,闻起来却又像橘子,等我耕不动田了,就要埋在这棵果树下面。”唐烛又在唐雪见四周撒了一葫芦水。